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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修很快回他,“自然。”
盛身于是沉默,他重新转头,目光正对着炭盆,直到看见那件衣服在火里彻底燃了个干净,留下一盆黑灰后才再次开口:“那随你吧,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盛修很想直接驳他一句“不会后悔”,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盛身也不理他,径自走出了沉月阁。他走到沉月阁旁的碧水阁踢醒了先是被钟离翡劈昏、后来真地睡着了的盛养,盛养还穿着那件旗袍,茫然揉眼睛的模样显得十分迷糊。
盛身微叹,又低喃一句:“也就你傻,每天迷迷糊糊的还挺开心。”
盛养这才回神,“……二哥?”又坐起身子,“呀,天亮了啊。”
盛身又踢他一脚,“天亮了,我带你去吃早点。”
盛养委委屈屈,小媳妇似的捂住被踢的地方,迷迷瞪瞪跟着自家二哥下楼。
在后厨洗了把脸,两人在会安酒楼大厅坐下,店里的伙计就上了早点,盛身心情似乎不好,勺子在粥里拨拉几下就没再动手,剩盛养一个人吃得酣然畅然。
他填了一嘴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二哥,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人。”
盛身连眼皮都不抬,直接刺他,“废话!你认识的不是人还是鬼啊?”
盛养又开始委委屈屈,把一嘴包子咽了下去,他觉得被打击的地方似乎又自动修复好了,于是又开口:“我觉得他特别奇特。”
盛身慢悠悠地往嘴里送一口粥。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而且不是洋鬼子那种蓝,有一种,原来在咱们南边那种看海的感觉,很清澈,很深邃,很……”盛养还在搜肠刮肚地找形容词,抬头的时候却瞧见他们家二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不禁开口,“二哥,你怎么了!”
盛身蓦然起身,失神地攥住了盛养的胳膊,声音里透出平常几乎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急躁:“你说的那个人——他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顾如玉今年已经有四十六岁,虽然他看起来只像是三十出头,可他实在已经快要到了知天命之年。
二十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心爱的女人,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等到他三十六岁功成名就回来之时,他心爱的女人已经化为白骨,在黄土下埋了十五年了。
也正是这时,他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这儿子是他与他心爱的女人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联系,然而在见到他的儿子之时,他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他心爱的女人是因为难产而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他的儿子——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他因此逃避与他的儿子的相处,恰巧,他的儿子也并不是多待见他。两人见面时,不是像吃了枪子一般各自将对方呛上一通,就是如同埋进了千年寒冰里面,谁也不说话,就冷对方一脸。
苏井如今就坐在顾如玉的对面,面上悲喜不辨,他盯着顾如玉老半天,才开口:“我现在有点待见你了。”
顾如玉:“怎么?”
“这张脸,配上这套人模狗样的军装,”苏井眯了眯眼,“挺够味的。”
顾如玉觑他一眼,“你又不像我。”
苏井:“我像我妈就够了。”
一提到苏清,话题就此又僵下去。
就像顾如玉觉得是苏井害死了苏清一般,苏井也觉得是顾如玉害死了苏清。
初为人母,本该被呵护的人,却遭遇爱人离去,若非因此心中郁结,苏清又怎么会难产?若是当时顾如玉候在苏清身边,想必他现在也不会没有母亲——父子二人,一个当对方是害了自己的妻子,一个当对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如此父子,若能心平气和,才是奇哉怪哉。
顾如玉大约是诸事缠身,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跟苏井争论下去,他首先让步,“成安(苏井在顾家的族谱上是成字辈,顾如梦给他取字“安”),两年不见,可好?”
“不胜惭愧,至今尚活蹦乱跳,”苏井一阵阴阳怪气地讽了自己父亲一顿后,似乎心情大好,终于恢复了正常语气,看着顾如玉不大好的脸色,懒洋洋地再次开口,“这次打仗,我会帮你的。”
“我说,小祖宗,”顾如玉把眉头皱成川字,“你吟诗作赋是好本事,可这是军事,你又要来掺什么乱?”
“军事我是不懂,不过小七懂。”苏井微微弯了弯眸子,意外显出几分狷狂,他道:“我苏井有钱有物资,虽然不是闻名遐迩,说出去也算个人物,怎么不能帮你——”
苏井不提钟离翡倒罢,一提钟离翡,顾如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语如连珠炮,一溜儿说出一大串来:“你了解他的来历吗?你知道他同咱们有什么渊源吗?你知道他有多能隐忍吗?我告诉你,顾成安,你若是放任自己信他,你早晚会后悔的!”
“谁跟你‘咱们’?”苏井缓然、悠然地勾起一丝冷笑,他蓦地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眸透着森寒冷光,“我后悔是我的事,同您无关。”
俄尔,他又加大声音,如同宣誓一般,一字一顿地说:“我信他,他绝不会害我!”
面前的人——似乎突然同二十多年前那个人重合,顾如玉犹然清楚地记得,那个他钟爱的女子,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绝代佳人,也是这样,带着一脸肃然,在他面前大声而坚决地开口:“我信爹爹,他绝不会害我!”
是呵,“他”没有害苏清,却逼得他颠沛流离半生,如今还在苟延残喘。
——而此刻,同她相似的那个人,说出同她如出一辙的一句话。这句话在他耳边不停回环重复,激得他浑身发凉,眼眶竟忍不住泛酸。仿佛又经过一个纪年轮转,他才压下这股子感觉,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道:“得。我不逼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你三叔已经去了谒阳,你想去历练,就去谒阳找他。”
“若是你不幸死在那里,”顾如玉声音沉下去,“我会在我未身死之前,替你收尸。”
苏井眼角上扬,颇有得意之色,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顾如玉如今为什么一脸疲惫,既已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只安然身退便罢。于是他掷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多谢”,大步流星地出了京系军阀驻地。
留了顾如玉一个人在指挥室里。
指挥室的风格简单至极,几乎到了贫瘠的地步。自从那一段年华从顾如玉生命里逝去之后,他似乎就再也没尝试过艳丽美好的东西。
所谓触景生情,若是无景,大抵也堪自欺欺人了罢。
一杯茶在桌上晾着,此刻它还算温热,不过,过不了多久,它也该泛凉了。
人生也如这杯茶,热、凉,都不过是状态。其实它不过是杯茶罢了。
顾如玉揉揉额头,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当年为了取得柳骏的信任,他在靖川带兵,灭了钟离氏满门。
他不相信,不相信钟离翡这条漏网之鱼是真心实意地跟在苏井身边,他不相信,不相信钟离翡能没有一点仇恨。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七年前,苏井与杜恪两心相悦,良辰美景,如花美眷,春宵露浓——他不甘心,不甘心为何他与苏清不得善终,苏井却如斯幸福。他嫉妒,嫉妒得发狂。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将苏井逼至亲手扼杀了杜恪。那样温柔的一个少年人,对他万分尊敬的一个后辈,本该是国家日后的中流砥柱,合该在政治舞台一展才华的人——因为他的一己私念,就那样死了。他的人生湮灭在风尘里,从此再也没有后续。
这些年,他日日被良心谴责,日日不得安眠,他又怎么敢、怎么敢再逼苏井害死这第二个?
这七年,他见苏井人世浮沉,始终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整个人都镌一层颓废失措——他已经亲手掐死这孩子的天真,又怎么能、怎么能再掐死这孩子的幸福?
就算钟离翡是为了仇恨假意逢迎,他也只能忍着,最多只能时时盯着,盯着钟离翡的踪迹,一旦钟离翡露出一点破绽,立刻戒备。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他如今,内忧外患。什么都做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如同钟离翡预料的那般,与叶家大小姐叶佳联姻的事终究落到了苏景鸿头上。
即使是在一个月后便结婚,时间万分紧张,也不能省略订婚仪式。
两家集中力量,忙碌三天,也准备出一个不错的订婚宴,就设在叶家宴会厅中。
钟离翡没有像平常一般着长衫,他穿了一套雪白的改良西服,襟前还别了个蔷薇状的胸针,本来女性化的饰物,别到他身上,竟意外显出七分英气,剩下三分柔媚,却是被他本身的刚毅化开了。
长发用了一根红绳随意绑在了身后,还有几缕碎发落在身前,应和着雪白西服,愈显得漆黑如墨。
他比苏井来得早,同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等待苏井。
等待一会儿,苏井没来,倒是苏景厉端着红酒,坐到了他身旁。
苏景厉穿深灰色西服套装,这套装将他这个人衬得有些严肃,然而见到钟离翡那一刻,他脸上的严肃一瞬全部消失,便只剩下温和的柔情了。他将手上红酒递过去,“一个人来的?”
钟离翡并没有接,他点点头,“我喝不了酒。”
苏景厉想起什么一般,大笑起来,却笑得克制,生怕钟离翡厌了他一般,他小心翼翼开句玩笑:“偶尔能见你醉后情状,也是乐趣。”
“下次我再喝酒,便不打算烧柴房了。”钟离翡看了苏景厉一眼,整个人都窝到沙发里,意外地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去烧二少的房才是正途。”
苏景厉听出他调侃之意,亦听出那淡淡威胁式的疏离,心中有些失落,面上却分毫不显,“那我可拭目以待了。”言毕,他向宴会厅入口看了一眼,声音黯淡一点,“他来了,我便先离开了。”
钟离翡淡淡点了个头。
待苏景厉走远了,苏井便坐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钟离翡没换姿势,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他抬了抬眼,“弄好了?”
苏井只把眸光锁在他身上,并不接话,许久许久,才恍然大悟一般开口:“我可算知道为何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钟离翡换了个方向,把全身重量都压到苏井身上,淡淡开口:“先生高见?”
“有美如斯。”苏井似慨似叹,一只手拦住钟离翡的腰,撑着他稍起一些,自己略转头,使二人保持面对面的姿势,果然,便见钟离翡脸上染上淡淡红晕,他凑近钟离翡的脸,在钟离翡鼻翼上轻轻吻了吻,“朝臣何比佳人?”
钟离翡咬牙切齿回敬:“佳人也是要休息的,君王需要节制。”
随后他也凑近苏井的脸,却并没有吻上去,而是在上面咬了一口,咬得不重,然而也叫苏井那张偏白的脸染两迹红弧。在红弧上坏坏地舔了一下,他挪了挪身子,在苏井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了闭眼睛,竟是打算要睡了。
苏井默然——剖白了心迹罢,他二人的角色仿佛完全倒转,从前的无限容忍似乎都喂了狗,如今只显出挠人本性——自然,他也太食髓知味就是了。
这样想着,苏井眼睛里含一抹笑,将怀里人揽得更紧些。
若是将他要去谒阳这事告诉苏老爷子,苏老爷子一准不同意,所以他便同钟离翡商量着“暗渡陈仓”,偷着过去。他将给顾如风准备的支援物资布置成货物的模样,打着去海城谈生意的名号出去,到海城再转车去谒阳。
因为不知道何时才回来,抑或还能不能回得来,他已经将旗下店铺暗中托给苏景明与苏景郁二人,却并不叫苏河等人知道——若是叫他们知道,免不了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为着这些事,他每日都十分忙碌,逮着空闲却仍不忘与钟离翡被翻红浪,而钟离翡每日的忙碌程度并不亚于他,一来二去,整个人就愈发……苏井的笑意夹带几分狡黠,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钟离翡尖削的下巴,一边庆幸自己能遇见这位少年,一边又庆幸自己日日都不曾停过身体锻炼。
“口水都要笑出来了。”苏渝走到他身边,故意“啧”了一声,“苏大才子你丢不丢人?”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苏井毫不客气地回敬,“我那便宜舅妈和那两个便宜小表妹,你确定不给顾二叔解释解释?”
“……”苏渝听完,捂心口捂了老半天才又开口,“他不跟我说话。”说完似乎是不想再提及这茬,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指了指苏井干干净净、什么饰品也没戴的脖子,他问:“杜恪送你那玩意儿就这么摘了?”
——苏井原来一直戴着一个莲花吊坠,是从前同杜恪在一起时杜恪特意去找人定做的,几乎等同于两人的定情信物,杜恪死后,这吊坠几乎成了他的另一半性命。虽说如今苏井同钟离翡在一块,苏渝还是觉得不敢置信,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下了。
“在国外,一个意外,丢了。找回来后,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扔了。”
“你真放下了?”
“嗯,”苏井点头,看看钟离翡,目光中尽是满足,“我对不起杜恪,但是我不后悔。”
苏渝也看看钟离翡,继续问:“小七什么反应?”
“他傻得很,”苏井仰头笑了,“他以为我取下吊坠是没什么生的意义了,还说要为我收尸……这蠢小鬼。”
“什么小鬼,你以为你多大?”苏渝瞥他一眼,又忍不住叹一句,“……你想开了就好。顾如玉就是个大混蛋,你从前听他的根本不行。”
“我二十四了,总比小七大。”苏井似是自喃,俄尔又道:“小舅舅,你眼里的嫉妒都藏不住了。还有,”他轻轻地摆摆手,“你快走吧,等下小七要被你吵醒了。”
苏渝:“……”
这小兔崽子。他心头骂一句,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就看见长廊尽头站立着的顾如梦,消瘦的身形,一如他记忆中的冷淡模样。
苏渝近乎痴恋地看着他。
苏井军事不通,看人却奇准。
他的确是嫉妒——嫉妒苏井风华正茂,嫉妒苏井与钟离翡终成眷属,更是嫉妒……嫉妒苏井,竟然能够放下。
他少不更事时爱了一个人,却爱了将近三十年,怎么、怎么都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苏井终究没熬到苏景鸿牵手叶家大小姐叶佳出场,他将钟离翡的手扶到他脖子上,打横抱起钟离翡便离开了宴会厅。
厅外正是露天花园,此时星河靓丽,将污垢大地照出一点纯净。
他看见盛修神色恍惚地站在花园的长廊里,似乎在想许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苏井开口:“有什么话想带给顾如风的吗?”
“啊?”盛修吓了一大跳,猛地回神,有点紧张地冲他摆摆手,“他心里有我就……足够。”
苏井不置可否,绕过他,抱着钟离翡从长廊彻底穿过,一路走出大门。
门外停着各色汽车,苏井找到载他来的那一辆,将钟离翡轻柔地放上后座,找来一张薄毯给他盖上,随后轻手轻脚地合上车门,突然在就马路牙子上坐下。他从西服外套里拿出香烟盒子,揪出一根香烟。划亮火柴,就将香烟点着。
吐一口烟雾,他的眉目便隐于烟雾里。然而仍然能看见他皱起的眉,他开口:“钟离羽……”
忽地低笑一声,“那又如何……管他是羽非羽。我看上了,”一把将香烟掐灭,“那就是我的。”
他这样想着,不知又在马路牙子上坐了多久,直到宴会厅里的人三三两两结群出了大门,他才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这时有旁的汽车启行的灯光照来,苏井在这刺目的光里,就看到了几乎贴在车窗上看他的钟离翡。
不是欣悦,也不是痛苦,就是一张没有情绪的脸,却意外叫人觉得无比悲伤——似乎是非常害怕他就此离开,却也能接受他就此离开。
见苏井起身,那张脸的主人换了动作,他飞快在后座躺下,装做自己仍旧没有睡醒的样子。
虽然星光烂漫,他想,苏井有心事,是看不到他的。
就像那七年漫漫,苏井不也到如今才看到他吗?
若是他没有一直等着,早就完蛋了——若非他一直等着,他们两个人,哪还有什么可能在一起呢?
文火慢熬,也不过是这个理而已。
如今既然苦尽甘来,自己又还妄求什么呢?
能得一天,便赚得一天,岂不就是这样吗?
苏井开了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往后偏了偏头,“坐起来吧,蠢小鬼。”
钟离翡慢吞吞地坐起来,“你蠢。”
苏井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就你聪明,你聪明你趴窗户……”
“我自己乐意。”
“……”真是天大的缘由都胜不过这个“我自己乐意”了。
苏井无奈地倒车,扭方向盘,开离了叶家。
开车回去的路上,钟离翡没抵住倦意的再次来袭,在后座倚着,又睡了过去。
苏井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
看见钟离翡,他便觉得欢喜。而钟离翡将他堵得哑口无言的那些话语,其实他并不是还不上口,他只是不想开口,不想用言语破坏对方那可爱的样子——每每钟离翡口头胜过他时,眼睛里总会不自觉地萦上一点如同猫偷腥了一般的光,令苏井觉得他尤其可爱——他活了二十四年,永远是咄咄逼人,不将人说到无话可说便不罢休,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自甘如此克制。
(即使是从前与杜恪在一起,也是对方顺着他来,丝毫不与他争舌。)
然而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为爱人退让——甚至他觉得颇有浓郁的幸福感。
得了,这回是彻彻底底陷进去了——他开始明白,七年前,他能够亲自下手取了杜恪的性命,不过是因为他爱得不够深罢了。
一夜堪堪过去,到再抬头时,金乌已经高起,无边光芒穿透厚重云层,映出无垠大地。
车站一如既往,热闹非凡。
苏井昨夜并未动作,是以今日的钟离翡看起来,气色红润,颇有精神。
工人们将装箱的货物,有条不紊地往车上递着,苏井与钟离翡看了一会儿,便携手上了车去。
他们并非两人独去,孙墨与曲怜儿也与他们一同前往。
孙墨虽为孙家第三代独子,孙老爷子祖上却是出过将军的,虽然行的是商人生意,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