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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心里暗暗腹诽着，却也不好主动开口。
倒是霍人玉打了个哈哈，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你看，那些外门弟子，功法药物一样不缺，可他们就是练不出什么成就。宁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以武入道，自行奠得雄厚根基，把我们这些剑仙弟子也比了下去……”
他显然是听出了苏辰话里的意思，明着说话是在吹捧苏辰的武功高明，实际上却是宛转的拒绝了这个话题。
想了想，霍人玉有些过意不去的又补了一句道：“你是从别处世界过来的，我们也不是不能收下，就算是根基法则差上一点，也能以丹药弥补一二。只可惜宁公子早早的就已破了元阳，仙道无望，这就不好办了。不过，世俗繁华，比起山上清苦更多了几分乐趣，不能修仙炼道，在世俗之中享受荣华，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辰一愣。
他从没觉得破了元阳就修不成仙，炼不成道的，这是哪家的说法？
太过荒谬了吧。
“我又不打算修佛持戒，有什么不能破身的？在地球传说中先是成家立业、生儿肓女，之后才出家修道的所在多有。再说，道家不禁婚嫁，以前的天师真人都是拖家带口，在人间也曾留下过血脉……”
想到这里，苏辰突然心里一动，他想起这是哪了。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还真的有些印象。
对破不破元阳看得最重的，就是蜀山剑侠那一帮子人了，只要破了身，似乎天塌下来了一般，然后转世啊，轮回啊，只为保留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来修练。
在他们的想法中，如此方才可以壮大元阳，天仙有望。
嗯，男的都是老处男，女的就是老姑婆，完全没有例外。
有例外的全都是没有前途的……
各门各派收弟子，也很看重这一点。
此事掠上心头，苏辰就想起了眼前的青袍道士什么来头。
难怪先前听着有些耳熟。
昆仑四友钟先生，弟子老少年霍人玉和小仙童虞孝，不正是蜀山剑侠传里的人物吗？
………………………………
1322 身体可有不适（下）（）
此昆仑非彼昆仑，同样是大派，传承却并不一样。
不过，在此方世界，应该是已经到了峨眉大兴、昆仑没落的阶段。
昆仑初代祖师一元祖师，憨僧空了早就成就天仙去了仙界，如今正是金佛山金佛寺方丈知非禅师掌教。
昆仑派竟然是修佛的，苏辰有些无语。
跟着霍人玉将要去见面的自然就是川东隐名剑仙钟先生了，嗯，他应该是修道的。
“听说峨眉派是老子传下来的道统，长眉和尚徒弟众多，实力极强，具体是哪些人，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当初零零散散的记着一些片段，当时做陪练修习国术之时，没太关注啊。”
苏辰就算是把明珠书阁里的记忆全部回味一遍，也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记全，此时是真心有些遗憾。
“大体故事还是记着，具体人物就比较模糊，见步行步吧……就是不知，这些人物到底跟故事里有何不同，是达到了哪一个境界？”
苏辰听出了霍人玉的话里意思，也不纠缠，只是默默想着心事。
到底是故事里的事情投影成了位面，还是因为真实世界投影到当初的地球上，让人写下这么一篇故事来。
其中真相，此时想要追根溯源也是不可能。
不过，真相到底如何，也不必去考究。
只要能够解决自己的元神修为涨进问题，能让九转玄功快速进步，就已足够了。
多多获取气运，学到功法取得进化，这才是当务之急。
真与假，虚幻与现实，其实并不是那么紧要。
走过一片山路，穿过花丛溪流，眼前空间一阔，就见到层层叠叠的楼台。
有着数百青年，穿着短打制服，正在气挑水伐木采石，一派热火朝天。
还有一批人实力更强一些，就在偌大武场之内练习枪棒刀剑，叮叮当当打得激烈。
再远处，人就更少了，他们有的立在半山腰上，有的端坐在亭台花池旁边，吐呐调息着，口鼻间喷出长长的白色气芒。
这是在吞吐日月精华，修练天地元气。
“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太多资质，以后最多学成一点凡间武学，在山下城池开个镖行，或者打下一份家业，也不枉上山一场。”
“昆仑还教这个？都是山脚的百姓吗？”
苏辰有些奇怪了。
故事里每个门派都只是提及寥寥几个门人，现在看来，远远没有这般简单。
无论是何等天才，都是大浪淘沙般从人海里选出来的。
而且，这些天才弟子，能光大门派的优秀传人，当然不可能自己去挣钱，去采药，那么，修练的资源从何而来？
只要看到山脚的修练情形，就已经明白了。
这些人自然是门派的基石，他们的学费，以及学成之后每年孝敬，就是资源。
霍人玉也不隐瞒，笑道：“大部分师弟都是来自西川大户人家，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是出身寒门，这就要求资质了。比如叶知秋师弟，他的修练天赋就极好，是最有希望奠基成就法相的弟子，只是，走偏了路。”
霍人玉满面惋惜，脚下却是不停，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到了，宁公子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跟师尊讲。”
苏辰愕然，心想这人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着，这时才拿话来点自己。
看样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稀薄的雾气之中，随着山风吹过，就隐隐出现一个账冠博带，袍服上绣着星月图的中年道士。
道士站在崖边，似欲乘风归去，单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轻轻捋着胡须，双目悠远苍茫。
从侧方看去，就如神仙中人。
苏辰面色微微一变。
在他的元神感应之中，这位中年道士身上剑气冲天，竟似山峰一般顶天立地的，身上气息也在不断的变化。
时而如飞鸟虫鱼，时而如百花盛开……
一个人就是一片景。
都不用细看了，苏辰就明白，这人的元神修为很高。
听苏慕雪讲过，元神成就法相之后，接下来的修炼也会分出各个层次。同是元神期，修为实力可以相差天远。
没有成仙之前，每一个元神境界的差别都是花费无数寒暑才能修炼成功。
她说法相的修练，就是壮大元阳培育元神，首先第一层境界是法生变化，能幻化星罗万相，运剑可以模仿万物，攻击起来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接下来的境界就是法相天地，元神成长，所运剑光可大若山峦，可小若微尘，威力强大无匹。
不是同一境界的剑修，根本就无可测度其剑法威力。
再后面的境界就是法有元灵，每一丝的元神法力都有自己的思维，一道剑气出去，就能幻为真身，自主杀敌，到了这一部，就再也不惧围攻，可以开得大派，一人一剑，也可抵挡大派群起而攻。
苏辰的元神成就法相之后，就再没有后续功法，这是一个遗憾。
九转玄功毕竟不是修练元神的功法，总有一些不足。
他的魂力精神力可以说强大到了极点，被九转玄功培育得也是精纯变态，根基打得雄厚至极。
可那什么法有变化、法相天地、法有元灵等等，却是连边也没有摸到。
此时见到那个中年道人，他就明白了自己欠缺的是哪一方面。
九转玄功当然不可抛弃，这是自己越级对战，护道强身的不二法门，是能够支持长生的无上功法。
但是，元神的境界修为也是不可扔下，两条腿走路才能走得稳当。
故老传说中，元神和肉身兼修，就是以力破道，是盘古正宗。
无论是偏重于哪一方，都很难走到最高境界。
到了某一个层次，就会前进艰难。
最重要的是，双修元神和肉身，战力要强上很多，同级对战基本无敌。
想到这里，苏辰心里火热起来，又看了苏慕雪一眼，希望她能想起先前的诺言。
“你既然回了门派，总得付个报酬啊。我也不贪心，只要习得功法，再有一个立足之地，能够修练就可以。”
所谓的立足之地，并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苏辰也算是明白了，这些门派为何选在深山野地里。
因为这些地方，有一种能量，十分奇妙。
他过来此方世界，只是短短一刻钟时间不到，呼吸之间，就感觉到对元神大有好处。
其修为境界已经不知不觉的涨进了不少。
就算是再粗浅的功法，在这种极其浓稠清灵的元气之中，也能练出成果来。
苏辰看着后山如同潮汐般涌出来的莹白气雾，眼馋至极。
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洞天福地，灵池元气了。
这种灵气，天生就适合吸收，更是切合天道自然。
吐呐得多了，就能让元神进化，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就是最后的成仙。
除了灵气的需求，当然，还得有合适的功法来吞吐吸纳，这两点，都是倩女世界所缺少的，此处全都有。
最让他满意的是，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头顶的天劫危机，自从来到此方世界，也悄悄的淡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乃是洞天福地，反正，苏辰感觉到自己的心灵无比松活轻灵，气机活泼自在。
脑海里转着一些念头，那边厢苏慕雪已经上前请罪，说起自己的经历。
钟先生倒也没有多加责备，只是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温和笑道：“你的灵魂被魔念所污，也不算什么大事，进了灵池祭拜祖师之后，清修打坐一宿，就能恢复。”
他面上没有什么悲喜，又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叶知秋、方停云两人既然已经如此，那就不必再提了，我就当没这两个弟子。
那方世界，就算是为师过去了也很艰难的，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
说不提，他真的就不再提及，转头看向苏辰道：“宁小哥，多谢你能护送小徒一路回返师门，定要好好感谢才行。来时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了，等会你就随人玉去往客房歇息着，待我给小徒护法疗伤后，再行详谈。”
钟先生说话温和，气质如春风化雨。
苏辰此时方才能明白，为什么那位老少年霍师兄眼珠子里面全都是好奇跳脱，说话也是唠唠叨叨的，偏偏气质温文，举动十分优雅，其根源却是在他师父身上啊。
这种人物，一般来说，打起交道来会让人很舒服。
苏辰面上也不由露出笑意：“钟前辈客气了，都是同道中人，扶危救困，乃是理所应当……”
几人寒喧几句，霍人玉就带着苏辰准备房间去，刚走了两步，钟先生不经意的笑吟吟问道：“宁小哥身体可有不适，人玉身上带着一些补益精神元气的药丸，可以寻他拿一点。”
苏辰有些纳闷，心想自己没有不舒服啊，为何这般问？
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拱手应道：“多劳钟前辈关心，告辞。”
转身下山，苏辰想了想，暗叹：“这位钟先生果然有着君子之风。”
想到君子，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的某个世界。
华山派的那位掌门，也是这种醇厚儒雅的君子之风，想想，也好久没见到了。
不知那方世界到底怎么样了，自己可还有着老婆孩子在那里。
“怎么会毫无缘由的就想起了岳不群？”苏辰哑然失笑，摇摇头，就下了山。
………………………………
1323 是福不是祸（上）（）
当当！
“听浮世音，修人间道……”
两声钟鸣，直响在心底，所有能听到此声的昆仑弟子全都精神一振，心里涌起斗志豪情。
云气缥缈间，东方天际一抹红霞刚刚出现，就有大若面盆的火轮闯入眼底，映得山巅一片艳红。
初升的朝日里，清风吹过，树木摇摆着，落下点点露珠。
一点点雾气散在晨光之中，幻化成种种形状，伴随着灵禽异兽起舞，让人几疑仙境。
石桌两旁坐着两人，身上有着莫名的道韵流转，宽袍大袖轻拂间，十分闲散写意。
一人身着袈裟，白眉圆脸，笑意溶溶，一双眸子似睁似闭，跌趺坐着。
他的身侧倚着一支粗大金色龙形禅杖，正是昆仑如今掌教铁佛寺知非禅师。
一人身着灰色道袍，头上别着一支木簪，面容古拙清奇，此时目光悠远，轻轻弹指敲了两下左手托着的小小铁钟。
发出悠远的钟声。
这人也是出自昆仑，人称铁钟道人，隐居于飞来峰，平素不问世事，偶乐会出来访友闲谈，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只不过，他面上却有着一丝忧色。
“师兄，如今峨眉气势愈盛，三仙五老个个法力高强，行事无忌……更是听闻他们传下谶言，有着三英二云之说，能大兴此世。如此以往，形势就将大不相同，我们是不是得多做一些准备，免得到时为难。”
铁钟道人敲响的钟声千回百转，似乎揭示了他心中所想。
“有什么好准备的？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众位师弟早就忘了师尊建派本意，只顾着眼前，有些人甚至与峨眉众人眉来眼去，把自己门下弟子也送去占个位置，打的什么主意？不问可知，此事由他去吧。”
知非禅师白眉动了动，并没有在意。似睁似闭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看了东边山头一眼，又道：“钟师弟也动心了，不知是福是祸，天机隐藏，看不透啊。”
铁钟道人听到这话，也是叹息，手中漆黑铁钟往胸口一拍，就收了起来：“气数为物，彼涨此消，如今形势并未分明，各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师兄你这掌教也做得太过无趣了。不如跟师弟一般，就此封寺修养，不问世事，潜心苦修，可能还能握着一丝天机。”
“谈何容易……”知非禅师摇摇头，突然睁大眼睛，目中精芒一闪，奇道：“钟师弟竟然开启了锁神法阵，真是奇了，没发现有敌入侵啊？”
他疑惑了一下，又不再关注。
说起来是同一个门派，其实如今的昆仑早就等于四分五裂，谁都有自己的盘算。
自己这个掌教可以说得上是名存实亡，倒也不用太过操心，只要在面临大敌上门之时，师弟们还记得守望相助就行了。
不过，他们昆仑四友这等级数的高人，平日里被人称一声老神仙，哪里会有什么外敌？
多数时间，只是潜心苦修，以问天道。
倒是这位钟师弟，却是有些想法。
不但收了很多外门，平日里还会四处走动，结交高人隐士，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
知非禅师的铁佛寺与钟先生的闻香谷离得较远，两座山峰遥遥相对，倒也没有太多来往。
钟先生要做什么事情，也根本就瞒不过这位掌教，不过，他也没有想过隐瞒。
在钟先生的心里，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不容他人置噱，就算是掌门人也一样。
“小雪，你说当时他进月湖光镜之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异象，只是平平常常两人并肩进入？细细想一下，可不要记错了。”
钟先生坐在大堂之中，身前立着三位弟子。
老少年霍人玉和小仙童虞孝身为核心内门弟子，自然晨昏定省，接受师尊教导。
而苏慕雪自从这次返回，因为心境受到极大刺激，倒也变得颇为沉稳，少了以前的天真。
一直以来，她跟叶知秋、方停云几人就是内门种子，只待时机成熟，就能得到真传。
此时被顺便收录嫡系，也不算什么奇事。
当然，也有她是钟先生的远房亲戚的原因。
虽然修仙之人亲情淡薄，但有这点关系总是多了一点情面。
听得钟先生问得慎重，苏慕雪不敢怠慢，一边回忆，一边思索道：“徒儿记得清楚，当日我灵魂受损，走路都不太稳当，就是宁兄扶着我进入水镜……对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好像见到他的神情很是痛苦，面色苍白。”
“这就是了。”
钟先生笑得有些奇异，看了一眼三个徒弟，淡淡说道：“你们可知，那通道能穿过时空，谢绝物质通过，就算是上三品法宝进入，也会被时空洪流碾成粉末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宁小哥又可以无损过关呢？而且，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损，神完气足的，身体强壮得能打死老虎……这其中的意味，还不明白吗？”
“那我？”
苏慕雪一惊。
“你不一样，我们昆仑弟子祭拜祖师之时，要留名定魄，有着一丝真灵烙印在祖师堂上，昆仑宝镜自然就记得了你们的气息。这也是你与知秋三人可以随意通行时空通道，不受压制的原因。”
“你们想一想啊，这么多年了，那通道一直摆在那，又没人守护着，可有外人曾经通过？”
钟先生眼神发光，显得有些兴奋。
几位弟子全都骇然，被他的话震惊了。
上三品法宝护身都不能通过，那为何别人可以无损通过？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小仙童虞孝陡然惊呼道：“难道他身上有着极品法宝，不对，应该是无上灵宝，才能护得肉身穿渡时空，决非凡间宝物。”
“正是如此。”钟先生呵呵笑道。
他抚着短须，看向霍人玉。
这位老少年面上表情青红不定，转眼又恢复平静，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什么。
“好心性。”钟先生叹息，心里感觉莫名，只是问道：“人玉，那位宁小哥有如此机缘，你如何看？”
霍人玉抬起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如天上阳光照耀，面容平和恬静：“我在想啊，昨日我还大言炎炎的批评了宁兄弟不知珍惜天赋，可惜了大好资质，早早的就失了元阳，断了道途，却没想到他竟然能有此机缘。有着如此绝妙法宝护身，想必也是一个有福之人。不如师尊顺水推舟，将他收入门下细心教导，也可光大我昆仑隐脉，岂不是好？”
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句句发自真心。
钟先生的面色却是古怪起来，好一会才笑道：“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