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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凉的人们看着黑衣人走过去,小声的在后面骂着。
“一群狗日的汉奸,认贼作父的杂种!”
“这又不知道去抓谁呢!这些狗日的,丧尽天良什么事都让他们做绝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还知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姓什么!”
“他们哪有什么祖宗啊,他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一群狗日的人渣!”
一时间都是一片小声的谩骂之声。
可见,人们对于这些特务狗腿子的恨是多么的强烈!
路人甲和路人乙这两兄弟也恰好在这一块乘凉,他们没有骂,只是轻轻的说着一些小道消息。
“甲大哥,你看看这些人这不是要到黄二的府上去的么?”路人乙眼尖的看着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轻声的问路人甲。
“谁知道呢!这巷子里又不是只有黄二一家住。”路人甲抬头看了一眼,呼扇开了自己的大蒲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甲大哥,我前两日听人说这黄二跟着日本人做事好几年,家里攒了不少钱啊!”路人乙八卦的说起了钱。
路人甲来了兴趣,凑过头来说道:“兄弟,你说这事我清楚。我那婆娘去年还看见过黄二的婆娘又一个小金佛呢!纯金的佛爷啊。”
“哎,做汉奸还是很有前途的,你看看人家黄二做了这么多年,别说自己抢了就算是别人送我估计家里也有不少。可这也怪,咱没过他露过多少财啊?”
“乙兄弟,这事你就傻了吧?不知道财不外露啊。这世道越是有钱人越过的跟穷鬼一样啊!谁像咱兄弟啊,今天进两子明天就敢花三子!咱这辈子是发不了财了啊!”路人甲感叹道。
“呵呵,甲大哥想发财容易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路人乙笑着说道。
路人甲将胸脯一横,说道:“老弟,哥哥要别的没有,咱就是有胆!去年我还在乱坟岗上睡过一宿呢!”
路人乙用大蒲扇拍了一下地,不屑的笑着说道:“拉倒吧甲大哥,就你那胆还敢去乱坟岗上睡一宿?”
“嗨,兄弟,骗你是小狗……”
两个人越说越远。 。。
16、黄二在狱中
“狗日的!老子是日本人的翻译,你们是谁的人?他妈的你们敢抓我!”黄二被几个黑衣人在背后给捆绑了双手从巷口里推推搡搡的出来的时候,还在大声的骂着。
“你他妈别推,老子有腿会走路!狗日的!”黄二回头瞪着一个瘦瘦的特务,可是这些特务竟如同哑巴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任凭黄二的辱骂。
巷子口还在乘凉的人看到这副情景都慌慌张张的往自己家里走。这个年头可没多少人敢在黑夜里看这些汉奸狗腿子的热闹,闹不好热闹看不成被冷枪伤着那就成自找的了!
“都他妈的哑巴啊?谁派你们来抓我的?”黄二睁大了眼睛瞪着这几个特务,可是这几个人却一个个都用礼帽遮盖了半边脸,也看不清楚到底长得什么摸样。
“操!你们他妈的敢抓我还害怕被我看见啊!”黄二不屑的骂道,他脸上还留有在家里反抗时留下的血迹,在星光下看起来愈发的狰狞。“你别他妈的伸手,老子会走!说,到哪里?老子不让你们推来推去的,老子自己去!”
几个黑衣特务们还是不说话,依然伸手推着黄二。
黄二像是发了疯的狗一样,使劲飞起一脚踹向推他的人。那人不防备被一脚踹到。黄二站直了看着倒下的黑衣特务掉了礼帽露出了脸,哈哈的笑着骂道:“我就知道是你们这些狗日的!看老子不顺眼想整死老子啊!老子不怕!就算是你们队长池田东来了,老子一样踹他一脚!狗日的,趁夜里来抓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还有没有法律!”
依旧是没有人理他,那个倒下的特务飞快的爬起来拾起礼帽戴上了,躲开黄二再次踹来的脚又推着黄二趔趄的向着前面走去。
这一路上,黄二像是一个骂大街的泼妇一般,大声的骂着池田东骂着特务队骂着推着他的人,一路走向了特务队的监狱。
在监狱里的呆了半个月的黄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下子变得静静的不再言语。
刚开始的时候他反抗,大声的骂着可却依然没有人理他,更没有人来审问他。就连送饭的老头也是匆匆的将饭菜送进去便转身就走。他有好几次是直接将饭菜和碗筷给摔在地上,大声的在里面骂着送饭的老头!
一个星期过去了,依然没有人理他。好像他黄二压根不存在一般,或者说是他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说着的语言人们都听不懂,人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他。黄二对于这样的情况很是恐惧,他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是周围除了墙壁就是一道道铁门。
黄二在第二个星期的开始每每在夜里像狼嚎叫,因为他很寂寞他害怕!嚎叫了三个晚上的黄二一下子感觉自己很累,胡子拉碴的脸,浑身的衣服已经发出了一股嗖味。
被关进监狱的第十二个夜晚,黄二开始变得安静开始一言不发的呆呆的看着墙壁都能看一个中午,等到老头送饭进来后他才会挪动一下脚步去取饭。
他现在很想自己的媳妇金花,很想自己的干女儿小梅,也很想自己认识的熟悉的所有的人。他常常睡到半夜的时候被自己惊醒,然后就开始坐在木板床上呆呆的看着黑乎乎的墙,一直就这么看到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
半个月后的一天,黄二照旧呆呆的看着墙。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啦,脑子中一片空白,惨白的比那涂了白水泥的墙壁还要白。送饭的老头敲了敲门洞,然后黝黑的手端着一碗饭和一碗菜放进来。
黄二呆滞的眼神慢慢的从黑乎乎的墙壁上转移到了饭菜上,他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迈着不情愿的步伐走到饭菜跟前,端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黄二用筷子弄起一些米饭往嘴里巴拉着,忽然他看到了米饭里好像有一个折叠起来的纸。黄二立刻就来了精神,好像是漂流在孤岛上的人终于看到了远处驶来的船,流浪在沙漠里的人猛然间抬头看见一片雨云。
他急切的将纸摊开,他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到:吾弟安好?闻吾弟入狱,恨不能一身代之。外面事吾以知闻,弟入狱皆因小野之命令。因弟在特务队概不能探视,勿怪。今买通送饭方伯,你可于他交流,所需之物兄在外定给办妥。兄大龙。
看罢纸条,黄二呆立了半响,他搞不明白小野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既然给抓起来了,可有为什么不审问,也不杀他!他现在是真的陷进了一个进退维谷,脑子里充满了问好!好在这个送饭的方伯给汪大龙买通了,也算是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黄二的被抓,还是因为东田英措以日本军部驻中国特别观察员的身份写了一封信给军部,要求军部配合当地的特别事务处理,给小野大佐下命令处死黄二。在这封给军部的信件里,东田英措把自己对黄二的一些看法,以及当地的一些实际情况都详细的写上了一笔,更没忘记将自己的意见重复的报告给了日军军部。
日军对于一个中国人的处理意见是非常容易达成一致的,当东田英措的信件一到负责人也仅仅是匆匆看了一下,一看是处死一个中国人便没有往心里去。当下便以军部的名义草拟命令给县城中的小野大佐,以“传闻小野君身边之翻译黄二为游击队之细做,现已查明,经军部核实,将其就地正法”云云。
小野大佐也不是傻子,他一看到这一封来自日本军部的信件,心里就觉得奇怪。军部何以知道他身边的一个翻译叫黄二呢?这分明是有人在这里干扰他的军务。
但是小野大佐也没办法。对于杀掉黄二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至少黄二曾经在前年还救过他的命;且跟随着自己也算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鞍前马后的也帮着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
小野大佐在接过这个命令的时候犹豫了半天,到了最后还是不得已下了命令,命令池田东的特务队将黄二秘密关押起来,命令任何人不得和其说话。
发出了命令之后,小野大佐才算是喘了一口气。他打算着先把黄二给关押起来,到时候等到军部忘了这一茬的时候再给放了就完了。就算是军部追究起来,他也可以立刻命令特务队将其枪决!
没想到,小野的一念之仁让黄二在这鬼门关走了一遭!
黄二在监狱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他单薄的一床被子已经在晚上都冻的他蜷缩着身子睡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黄二就起床了,他坐在床上焦急的等着方伯来送饭,也只有在方伯送饭的时候他才能说上几句话,尽管方伯总是问多答少,也总比没有人说话强。
“当当当”,是方伯在敲着监狱的送饭口的板子。
不一会儿,一只黝黑的手端着一碗饭慢慢的伸进来,慢慢的又送进来一碗菜。
“方伯,这两天没什么新闻吧?”黄二快步走上前,盘腿坐在地上抓起碗开始吃起饭来。每每这个时候是黄二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
“没。”方伯的回答总是这样简练而直接。
“这些天你有没有看见汪大龙啊?”
“没。”
“哦,县城里的日本人有没有出去抢老百姓啊?”
“抢了,杀了很多人!”
“狗日的,这些丧尽天良的日本人!”黄二端着碗愤愤的骂道,“就知道老百姓手无寸铁的好欺负,他们怎么不去欺负山上的游击队呢!”
“……”
黄二没有听到木门后面的回音,自己又说道:“方伯,现在这边特务队有什么消息没有?”
“又杀人了!”
“杀的什么人啊?”黄二问道。
“老百姓!”
黄二此时已经吃饱了。这两天几乎每顿饭都是这样,在方伯有气无力的回答中吃完饭,然后沉默!
“好了?”方伯在门的另一边问道。
“好了。”黄二慢慢的将碗筷通过门洞给拿出去,心理面有一种依依不舍的酸楚。“方伯,你家里几个孩子啊!”
“三个儿子!都死了。”方伯说这些话时依然是有气无力的。
黄二没有再问什么,他已经听见方伯好像是站起了身子,然后慢慢的迈着步走远了。
黄二靠着门坐下,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小窗,天气阴沉沉的压抑的人心里感觉慌慌得。 。。
17、牢狱里的思想者
天气仿佛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黄二常常在夜里睡着觉的时候被冻醒。他把单薄的被子披在身上看着冰冷的床、冰冷的墙壁、冰冷的门还有冰冷的铁栅栏,一直等到太阳升起。
一天的中午还不到吃饭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嗒,嗒”,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黄二依旧坐在床上,他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不是方伯。既然不是方伯,那只有是不相干的人了。
“当,当”。是谁在拍自己的牢门。
“黄翻译,黄翻译!”
黄二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一张口就可以念出来,可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谁啊?”黄二感觉自己的声音涩涩的,说起话来嗓子发苦。
“呵呵,兄弟张二牛。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张二牛在门外面乐呵呵的笑着。
“张二牛。”黄二终于想起来这个张二牛是和丁多难这个小特务头子关系密切的人,虽然熟悉但接触不多,难怪自己想不起来。
“你来做什么?”黄二冷冷的看着牢门,仿佛能透过这个铁皮门一直看到张二牛一样。
“一个熟人托我传个口信,她说她在上海很好!”张二牛在牢门外面小声的说道。
黄二听到了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走到牢门前趴在上面小声的问道:“张二牛,你是谁?”
“我是张二牛啊!”张二牛一下子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以为这黄二坐牢是不是做傻了。
“你说的她是谁?”
“一个叫金花的女人!”
黄二一听到金花,顿时心里像是翻开了五味瓶,有些酸楚还有些甜甜的。他眼角慢慢的溢出了泪水,他在这牢狱里度过了多少天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想一个人,那就是他的老婆金花。
“她,她还好么?”黄二诺诺的小声的说道。
“还好!”门外面张二牛压低了声音又说道,“黄翻译,如今咱是一国的人。我来时上面也特别交代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放心,有我在你在这里面就不会有事。”
“谢谢张兄弟。可我想知道为什么将我关进了这监狱,我想找小野去问问。”黄二在心里是一直想不通小野大佐为什么将自己关押起来而又不来问自己的事。
可却听到张二牛在外面说道:“黄翻译,你别傻了!关押你是日本军部下的命令,也是特务队的池田东想的办法。因为池田东要和无花老母教派的人合作,你就是筹码!”
这件事情张二牛是最清楚的,也是他一手执行下来的。只不过他在后来听教官说黄翻译是自己的同志的时候,心里微微的有些后悔。
“为什么啊?”黄二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他生怕自己一激动又要大声叫喊。
“不为什么,因为这无花老母教派的人头子马真人和你有仇!”张二牛在外面轻声说道,他支起耳朵听着走道内的一切声音,小心的警惕着。
“哼!这狗日的马真人,原来是这样。”黄二一副恍然大悟状。
“马真人他没这么大本事!我感觉这个县城里应该还有一个日本人的大特务头子,让小野也只能就范的大特务头子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张二牛思考着,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黄二,因为他们已经是同志了,没多少必要隐瞒情报。作为特务情报的搜集和分析是很重要的。
黄二在里面想了一下,他跟随小野大佐多年,他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特务左右小野的情况,能左右小野的只有上面的设在关东军地界上的军部。
“抓捕你之前,池田东曾经去找一个人商量过。我猜这应该是一个关键。”张二牛在外面又说道。他现在就是希望黄二能将他工作在日本人身边多年所知道事情和所听到的传闻,以及一些蛛丝马迹都串联起来,理出一个人物关系来。
“找一个人?”黄二也想不出池田东抓自己还需要请是谁?但肯定不是小野以及日本军里面的人物。
“是找一个人。我看到池田东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他喝了酒,嘴里还依稀说着日本话。我猜他应该是找的日本人!”张二牛小声的分析道。
黄二在里面听着,默默的思考着。他知道这县城里日本人很多。
两个人沉默着,各自思考各自的事情。
“当,当”。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黄翻译,我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找你。”张二牛看了一下牢房的走廊,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转身开始走了。
“你下次来给我打一床被子啊!”黄二忽地在面小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
一会儿的功夫脚步声走到了黄二的牢房前,停下了。然后就听见门外的人轻轻的敲了两下牢房的门洞。
一个苍老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吃饭了。”是方伯送饭来了。
一只黝黑的手端着一碗饭从门洞里伸进来,然后又送进来一碗菜。
“方伯,现在几月了啊!”黄二靠着门直接又坐在了门洞的口处,拿起饭碗开始吃饭。
“十二月。”
“哎,时间过的这么快啊。我都进来三个月了!”黄二边吃饭边感叹。他现在的心情很好,他确定了自己的安全性,继而今天还有了两个能和他说话的人。
门外边的方伯依旧没有多说话。
“方伯,现在汪大龙情况怎么样啊?”黄二想起了老伙计们,便开始问道。
“打仗去了。”
“那池田东这狗日的现在怎么样啊?”
“还没死。”
“丁多难呢?”
“还没死。”
“那你知道现在游击队那边的情况如何呢?”
“打胜仗了。”
黄二听到这里,呆了一下他仿佛觉得游击队没有自己的帮助也能打胜仗是个不可思议或者是有所缺憾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他真的这样想了。
“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啊?”
“太多了。”方伯机械的轻轻地说。
“那方伯你给我说说吧。”
“有人死了,有人活着,还有的人半死不活。”
黄二听着方伯的回答,好像是在听着天外来客讲一件稀奇好笑的故事,非常的想听却又听不懂。他急切的跟方伯说:“方伯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啊!”
“没什么没说明白的啊?”牢房外的方伯第一次发出了一句疑问。
黄二接着说道:“我想问问谁死了,谁活着了,还有谁是半死不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接下来,方伯的回答让黄二听起来感觉门外这老头一定是一个思想家,而且是早已非凡的思想家!
方伯回答道:“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活着,半死不活的人是半死不活的!这,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黄二像是听天书一样,还是莫名其妙。在黄二的思想里一刹那感觉道:门外这老头学问大着呢?这么精辟入理,入木三分的真理在人家嘴里说出来平平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感觉到怪异和难以理解!
方伯大才啊!黄二在心里感慨道。
也就是在黄二感慨叹息的功夫,方伯已经收拾了碗筷,踢踏踢踏的走了。
夜色如水,透过小铁窗落在地面上的月光,闪着静寂的光。黄二默默的坐在床上,默默的思考着方伯白天说出的话。
该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活着,半死不活的人半死不活!
这句话像是夜空里的一道闪电,是那么的清晰,是那么的出众。就连闪电中的花花草草也变得那么的清楚。
黄二像是一个得道的高僧一样,沐浴在月光里,面容平静,心如止水。他在想一个多年之中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就是他到底怕什么!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怕死,怕别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