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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场面持续了一阵,待到人差不多到齐,黄老太公在上首的地方轻轻“咳嗽”一声,随后笑了笑:“众人,老夫简单地说两句……”
……
严知礼从县衙做着轿子从县衙回来,同往常的时候一个样,下人们已经等候在那里,开门,问安之类的举动之后,严知礼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偏头与身边管事模样的人说上几句话。在官府里,他是一县之尊的父母官,但是脱了官袍回到家,他就是一个当家的主人身份。关心一些家里的开销,家里的人际,也都是必要的工作。
县试总算是结束了,他心头一件大事也算放了下来。作为眼下的地方官,治下的书生能够在科考中取得的成绩都是同他的政绩直接挂钩的,因此也不可能不上心。
除了显试之外,最近比较烦的事情有好几件,“天花事件”上的失败导致了很多的后续步骤无法展开,这算是其中一件。还有的便是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后宅的关系颇有些紧张。
严知礼眼下正值壮年,风流的性子是有的,因此妹妹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会想着收入房中。以他眼下知县的身份和地位,这些都不是问题。但问题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惧内。
这个也是这个时代作为男人的一种幸福的痛苦。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是不大理解,也不好却解决。当然也可以摆出老爷的威严镇压一下,但是矛盾这种东西,堵不如疏。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但是事情后来崩掉了,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小妾打了起来,一场乱战之后,自己也受了波及,直接的后果便是脸上被抓了一道。导致县试的后面几天无法去亲临现场。
回到家中,稍稍歇息了片刻,王森走进来,在他面前说了些事情。他皱着眉头听完之后,稍稍沉默了片刻,才迟疑地问道:“这种火器,很厉害?”
严知礼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对于火器这种武人的东西,向来不太懂。这个时候望着王森,不知道他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有什么用意。
“据说,先前张让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专门到了岩镇。而刘守义……说不定也是因此。”
不需要别的解释,能够让张让和刘守义重视的东西,重要性自然是不用怀疑的。但是这个时候,又牵扯到那个许宣……
为什么不论什么地方,都有他的影子?眼下他对这个家伙简直是烦透了。
严知礼将自己陷在椅子里,慢慢地沉思起来。
……
就在这些发生的时候,许宣在东巷之中走着,不时伸手在墙壁间敲敲打打。
这几天,一直都是重复着这样的节奏,感觉真像是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去做了,毕竟能够确定有结果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当然,每日的末尾,照例会在傍晚的时候去一趟白素贞原本的院落。主要是想从裴青衣那里确定一下白素贞的安危。
一切都还好,他也慢慢地离目标近了。
调查中发现,那些送去严府的菜蔬肉蛋之类的东西,会在间隔一段时间之后,被人送去另外一间宅子。离得有些远,他小心地跟随过去,最后也就确定了位置。
严知礼藏人的地方,依旧是在东巷这边,这倒是之前不曾想到的。原本总觉得出了那次的事情之后,对方应该已经从东巷转移了才对,随后罗长生那边关注的重点也放到了其他的地方。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所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也算是自己思维的误区了。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他的反应便是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不过好在眼下还是发现了。他在这个黄昏,夜幕慢慢浮现的时候,隔着院墙,想着这里面可能关着的叫白素贞的女子,按捺住冲进去的冲动,像一个路人一样的离开,没有半点异样。
调查中另外一个重点,便是严知礼身边的人。这个倒不用刻意去做什么,严知礼那边对这些也没有隐瞒。其中有一个叫王森的,看起来像是师爷。还有便是那个曾经在“文魁大比”的时候见到的叫李毅的书生。
王森还说的过去,毕竟是中年人,身份又是师爷,看起来蛮正常的。但是那个叫李毅的,就有些奇怪了。这么年轻的一个书生,又是有才华的,从杭州那边跟着严知礼过来岩镇,或许是想混个前程什么的。
但总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并没有什么场合是需要他出没的。那么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几日,大概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其间偶尔也会有交错的时候。比如许宣就曾经同李毅有过一次相遇。在一个街头的地方,李毅摇着折扇过来,见到他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看起来颇有些不可一世的轻狂样子,确实不像有问题。
不想先前他就觉得,先前做出哪些举动的人或许是一个年轻人,这个时候对照着李毅,就觉得像是那么回事。但如果说真的证据,现在也拿不出来,这些都是凭着直觉做出来的判断。他比较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毅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轻狂肤浅的人,但是似乎不那么简单。
东巷这边离他原本酿酒的地方离得不远,他每日过去自己的酒坊,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怀疑。而临仙楼的重建工作也已经正式启动,街道的一侧全部被拆除了。这个年代,对于施工之类的,官府的管理比较松散,只是派人过来询问了一下,做了些简单的登记也就没有问题了。主要的困难其实还在于来自原本宅主的压力,但是那些用钱就能解决,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因为白素贞的事情,原本的婚期倒是又一次耽搁了。对于这些,许家姐妹表示了最大限度的宽容。虽然处于竞争关系之中的女子,相互之间并没那么宽容,但是若是跳出来看,白素贞这些日子的岩镇做的贡献,每日的行医治病、救死扶伤,若说许安绮没有感触,那也不可能。对于她的举动,许安绮心中的敬佩,以及因此而有的宽容,这些都应该分开来看。
但也只能是关心而已,并不能作什么。而对于许宣,只要有来自精神上的支持,也就差不多够了。这一日从东巷出来,他迎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酝酿了许久的巨大的危机,终于降临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春暮的声音(七)
三月的夜风吹来几许凉意,他在巷子里慢慢走。这附近虽然是一条巷子,但是没什么人。此时正走到中间的位置,离巷口和巷尾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但也就是在下一刻,落在巷口的视线被人挡住了。许宣抬起头,见到几个陌生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附近的住户。而因为对方蓝衫短打的装束,倒是让他想起一些可能性。他没有再走,但是对方三人却是往这边过来了。走得近了一些,便能明显得感受到对方几分明显的敌意。
是朝他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稍稍转过身去,巷尾的地方出现几道类似的身影。
短暂的时间也足够他弄清一些情况,其实这些天就一直有心理准备。介入到这些事情里,危险都是随时就会来临的,因此这个时候也不是特别慌张。
“你们好啊……”
这样说了一句,感觉像是在装逼。
只是这个时候也还不能确定对方真实的目的。或许是要把自己绑过去,但是绑过去之后呢……或者折磨一番,然后杀掉。
从那晚雨夜到的现在,也足够对方搞清楚一些事情了。说到底,造成对方失败的关键,其实是他。对方选择报仇,在这个时候选择下手,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眼下前后都有人堵着,他又不是方元夫那样的武林高手,没有什么飞檐走壁的本事,因此逃跑的想法也就无从说起。
不仅没有跑,这个时候他反而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过来。几个蓝衫短打的江湖汉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住,似乎对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有些疑惑。
“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面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有理会他。
这些江湖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也有着必要的谨慎。只要能不说的,最好还是不说。他们今日的任务就是过来将许宣拿下,其实类似的准备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先是观察了他一阵,寻找着下手的地方和时机。今日县试之后,压抑了许久的读书人在城里的各个场合进行聚会,将热闹波及到整个城市里。这样的环境里,做点什么事情,也确实比较合适。
确定没有办法从对方口中问出什么,许宣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在今天摊牌,虽然早了点,但那也不错……”
砰的一声,一大朵烟花在远处等我的天空中绽放开来去。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前前后后几人笑了笑:“其实我也在等今天的啊。”
……
黄家的地方,聚会的气氛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前作为眼下黄家掌舵人的黄老太公说了一些话。
“老夫今年七十有二……都说七十古来稀,虽然暂时也没什么病,但是精力上已经不如从前了。”黄家东园聚会的地方,老太公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颇有些感慨,底下稍稍骚动了一下,不时有人说到“太公哪里话,七十算什么,一定长命百岁”云云。
老人家将众人的话听在耳中,表情显得有些欣慰,随后伸手凌空虚按,等到周围的声音平静下去,他才继续说到:“你们也不要觉得怎么样,人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说不定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都随时能要命。这些年经历的多,对生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起来日夜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其实是有些累了。好在我黄家上上下下都比较争气,整个家还是蒸蒸日上的局面。这些年来,生意上出了一些人,大房,二房,三房都有……而最重要的……”他说到这里,望着一旁的几个年轻人,笑了笑:“今日县试之后,我黄家大概能出几个真正的人才了。说实话,其实老夫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之前就一直觉得吧,这么大的家,总能出个把读书争气的……于翔,于瑞你们几人,虽说现在县试的结果不曾出来,但眼下也不算是庆功。只不过爷爷老了,啰嗦几句话。日够若是有了前程,不管到了哪一步,都要记得黄家,记得你们是黄家的人。那样,我着一把老骨头,死了也能够瞑目了。”
老人缓慢而又沉稳地说了一番话,众人面色微凛,虽然是再平实不过的几句话,但是他先前点出名字的黄于翔、黄于瑞几人,都是大房和二房的人,而三房却是没有人被刻意提起来。到了黄老太公这一步,很多时候讲话都是微言大义,仅仅是几个简单的用词,就能揣摩出很多的讯息了。
很多人互相看看,心中知道,在县试结果出来之前的这一次全家性的聚会当中,对三房的安排,老人家或许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能听出他话里意思的,其实有很多人。黄于升的父亲黄德元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但即便心中无奈,这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这般大的家族,利益的分配本来就是很需要权衡的。
黄家是生意人,当然是哪一房能给家族带来的利益更多,就倾向哪一房。如果换做是自己来做,大概也是这般处理的方式。只是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接受起来还是会有些难受。
黄于升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坐那里,老人的话在他这里没有造成多少影响,毕竟眼下也并非是最终的决定,真正的结果还是要等到县试结果正式出来之后。那边黄于翔几人闻言,脸上露出谦逊地神色,对着老人说些贴心的话语,一派孝顺的模样。
只是心中怕是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吧。黄于升这样想着,不由得“呵”地笑出声来。眼下的环境比较安静,他的笑声又是明显没有遮掩过的,因此显得有些突兀。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朝这边看。
黄于升这个时候才回过神。
在其余几房的人那里,大概讲他这声笑理解成了某种不满的发泄。三房的不争气,最终还是要落在黄于升的身上。因此,望过来的眼神中有些充满同情的意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很多人子心中想着,这个时候怨念的笑,不过上将三房原本就不多的砝码减去更多罢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不过因为黄于升的这声笑,黄老太公也没有继续感慨的兴致。看了他一眼,随后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说了这么多,是因为老夫觉得,黄家这个这个摊子,是时候交给后面的人了。至于到底是大房、二房、还是三房,之前就已经在权衡。”
“其实我黄家现在的局面很好,简直太好了,老夫曾经是没有想过的。其实不论将这个家交给给哪一房,问题都不会大。老夫相信,如果不出重大的变故,如今人丁兴旺的局面,黄家败不掉的。”
“但也是因为如此,反倒有些不好下决定。但是,能够正式接掌黄家的,也只能是三房之中的一房,到时候其他两房作为配合,才好让我黄家的大好局面持续下去。因此,老夫思来想去,不如按照这次童试的结果来定,成绩最好的那房最好执掌黄家。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原本就是众人猜测过的,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觉得突兀。大房的人自然是欢喜的,表面上却是一副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样子。
而二房虽然没有黄于翔这般出类拔萃的,但因为参加此次童试的人要多一些,所以整体上有着比较大的优势。自己这边出三个人,大概也能抵得过黄于翔一个人了。然后加上一些其他方面的博弈,最后花落谁家也还未可知。于是迟疑了片刻,也点头答应了。
至于黄家三房……呵,谁会去管呢?
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三房执掌黄家的呼声是很高的。那个时候因为许宣的关系,同为徽州大盐商世家的鲍家变成了落水狗,三房这边因为黄于升牵扯进里面,倒是不留余力地大肆出手,倒是抢占了不少的地盘和份额。到得眼下,鲍家已经从当初的一个大盐商缩水到不足顶峰时期三分之一的程度。吃掉这样大的一个竞争对手,这其中黄家三房是功不可没的。
……
黄老太公也有一些兄弟,眼下都算作是黄家的偏房,众人呼啦啦的说着话,大房、二房的人在那笑酌颜开的样子,纷纷说着以后怎样怎样,而整个三房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没有人过来关注一眼。商贾之家,有时候在人情味上确实要淡泊上一些,特别是利益纠葛之中,那就再明显不过了。
老人家说完之后,看了那边的黄于升一眼,随后笑到:“于升今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爷爷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若是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曾经是一家人,以后自然也是……这个家不论最后交给谁,你们大家都是其中的一份子,都是要出力的。爷爷希望这个家能够一条心,众位若是有不同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这个时候老人家既然点了他的名说话,黄于升自然不敢有忤逆,连忙站起来,稍稍后退了半步,长揖了一礼,口中说到:“爷爷的决定自然是从大局出发,算得上高瞻远瞩,孙儿不敢有什么意见,”他说到这里,朝身边的众人看了一眼,随后说到:“不过既然是根据这次县试的结果来,那么眼下自然还不到时候,有些话、有些话孙儿觉得,还是说早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较自信,倒是让很多人有些意外。似乎对于这次县试,黄于升蛮有信心的样子,但众人也知道这大概是不太现实的事情。虽说他在县试前有过一段时间的认真,但学问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需要日积月累的努力。而且即便这样,最后的结果其实也是五五之数。因此这句话才说出来,就有人有意见了。二房的黄于瑞站出来说到:“听三哥这话,似乎对爷爷的决定有些不满……”
黄于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住他的话:“先前已经说了,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甚至我也觉得这法子不错。但是既然现在结果还未曾出来,那么事情就不是你们二房或者大房说了算的。”他说着摇摇头:“但你们现在不将三房放在眼中,这个真的不太好。爷爷也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三房也是黄家的三房,对于这个家里,我们是有很大贡献的。先前鲍家的份额,有很大一部分是三房吃下来的。当时你二房瞻前顾后,不敢跟进,还背后说了很多风凉话这些事情……”
“贤侄这话,莫非是觉得只有三房是为黄家着想,而我二房不将黄家的利益放在眼里么?”黄于升话还不曾说完,二房的黄德寿皱了皱眉头,不满的将他的话打断了。随后摆出长辈的姿态,一副教导的模样。
“当时针对鲍家,很多事情还不明朗,因此也不过是想要谨慎一点罢了。贤侄啊,做生意不是你去喝花酒,又是这样的大事,都需要各方面的权衡,需要做很多的准备。”
黄于升只是抬头望天,不去搭理他。那边黄德寿又皱了皱眉头,朝着黄德元说道:“三弟,你看看你这个儿子,你看看……啧。”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黄德元看了黄于升一眼,并没有出口去批评,因为先前黄于升的一番话,确实也是他想要说的。
黄于瑞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三哥,不知道你今日哪里来的信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平日在读书进学之类的事情上很少花心思,这个时候,莫非以为说点硬气的话便行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这一次县试,若是你真的能中,那我二房什么话都不会说,为你三房马首是瞻便是……但问题是,可能么?”
“这个……”黄于升偏头看看他,随后似乎也懒得再去争辩:“再说了。”
他的态度,在黄于瑞这里便觉得是有些胆怯了,于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于瑞。”黄德寿在旁边喝了一声,他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场面变得有些火气了,黄老太公在上首的地方,皱了皱眉头,随后淡淡的说道:“吃饭吧。”
……
目光回到东巷,先前许宣说道也在等这一天的时候,蓝衫短打的几个江湖汉子稍稍愣了愣,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找你们,但是即便找到了也拿你们没什么办法……而且白素贞还在你们手里,我也不好真的做得太过分。但是这个时候你们来找我……”许宣说着,随手掏出一只火折子:“你们来找我,就真的很好了。”
这样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漫天的烟花。大概是才子们考完了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