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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或许是那个丑丑的补丁的关系吧。
天气越来越冷，呼出口的空气都变成白雾，今年似乎尤其的冷，我想很多流星街的流浪居民大概都熬不过去这个冬天。
拍卖所还是维持着每星期一次的拍卖会，被拍卖的多半是一批批可以长久保存的食物和御寒的衣物。等到再过一、两个月，下起雪来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从垃圾山中寻找食物了，所以现在准备好过冬的物品是必要的。
不过我们暂时是不必担忧会饿肚子了。
十一月的末尾，库洛洛出门一趟，然后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她低着头跟在库洛洛身后走进来，我看不清她什么模样，只觉得她紫色的发丝很显眼。
我看看库洛洛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和着从门外吹来的冷风，硬生生让我抖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很冷静，特别是侠客，他笑眯眯的指着库洛洛身后的女孩子问：“你又捡了什么人回来？”
库洛洛立刻转身，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贸贸然带回家来了么！！！
我真想打开库洛洛的脑袋，看看里面的回路是不是哪里接错了。
“玛奇。”那小姑娘淡然的抬起脸，扫视我们一眼，冷静的让我发毛。
她的眼睛是和飞坦同一种颜色，琥珀色，但她的眼神和飞坦不同，她让我有种我被她扒光了衣服浑身□裸的站在她面前——好像什么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有点不舒服。
“派克，能帮她准备一件房间么？”
“啊，好的。”
派克在前面引路，叫做玛奇的小姑娘一点犹豫也没有的跟着派克上三楼。
不知道她是信任派克还是信任库洛洛，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这里是狼窝。
她跟着派克上楼之后，侠客才对库洛洛抱怨起来。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往家里带啊，我、富兰克林、飞坦、派克、齿轮……现在又多了一个，”侠客苦笑：“虽然我们确实对你没有恶意，但是如果……”
“信任自己的伙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库洛洛这么反问。
侠客愣了愣，表情复杂的闭上嘴。
我一看气氛有些奇怪，立刻上前接过库洛洛手里几本厚重的精装书。
“那个，我帮你拿到书房去。”我这么说着，推着库洛洛上楼去了。
直到把库洛洛推进书房，我才放下手，松口气。
库洛洛用略微带有调笑意味的眼神看我。
我有些不自在的扭扭身子，把手里的书放在他的书桌上：“反正我就是见不得气氛变奇怪……”
库洛洛挑挑眉，在他专用的红木椅上坐下来，不予置评。
“喂喂，你经常捡到别人么？”我好奇的发问。
“还好。”库洛洛敷衍我。
“侠客你是怎么捡回来的？飞坦呢？富兰克林和派克也是你捡回来的？还有今天的那个小女孩，你……”
“你要是好奇的话，自己去问他们怎么样？”库洛洛这么建议。
“不行，我问不出口。”我立刻驳回。
“所以我也说不出口。”库洛洛微笑着总结。
十五
……用得着这么保密么。
我抓抓后脑勺，发现库洛洛的书房又变挤了。
他在角落里又加了两个书架，放慢了书籍。
“……这书房迟早会不够用的。”
库洛洛淡定的看书，不理我。
我走近书架随便抽了一本，翻开来发现每一页下方都有些字，都是些注释或者心得，字体漂亮的让我自卑，就跟库洛洛他人一样。
“我以为你看书只是看看就算了呢……你每一本都那么认真的写这些心得？”
库洛洛淡淡道：“只是习惯而已。”
“哦……”我点点头，把手里的书合起来放回书架上。
书房的窗户上有一盆漂亮的植物，碧绿的叶子，衬着陶瓷的花盆，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呐呐，这是什么花？”
“……这是树。”
“……咳，这是什么树？”
“赏果树木类，大概是山楂树吧，”库洛洛托腮道：“明年可能会结果，今年只开了花。”
“这样啊……”我伸出手指小心触碰着树叶，想着明年红彤彤惹人喜爱的果子挂在上面的情景：“会不会很好吃？”
“都说了是赏果类树木了吧？”库洛洛对此豪不期待，淡淡的道：“想必只是看起来好看，吃起来的话，味道应该不会很好。”
“哎？真可惜……”我有些失望的拨动树叶。
“没什么好可惜的，也有把观赏用的果实变的好吃的方法。”
“哎？有吗？”
“以前看见的一本书里说过。”
“哪本？”我扫视一遍书房所有的书架
库洛洛露出抱歉的表情。
“这么多的书，我怎么可能一一记住，”正当我再次失望的时候，他又补上一句：“不过，那本书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吧。”
我看着那成堆的书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还是算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把这么多本书翻完。
“你可以在空闲无聊的时候来这里翻翻书，”库洛洛建议道：“多看点书总是好的，如果能找到你要找的，就更好了。”
这点我承认。
想了一会，我问库洛洛。
“你愿意把书房借给我？”
“你要是想用就用好了，”库洛洛抬眼看我，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反正这书房本来就是公用的。”
……咦？这是公用书房？我以为是你私人的呢。
库洛洛耸耸肩，低头看书。
我没兴致继续留在这里和库洛洛面对面，打个招呼出了书房。
迎面碰见了派克。
派克端着茶水，大概是想给库洛洛送过去。
我连忙问她。
“派克，那个叫做玛奇的女孩，住在哪个房间？”
“她住在在飞坦隔壁。”
“……飞坦现在不在？”
“恩。”
“怪不得……”飞坦哪容许陌生人住在他旁边啊。
我侧身让派克从我身边过去，想去那个新来的女孩子那里看看。
飞坦的房间我记得是在二楼右侧的走廊里，那个房间没有窗户，是整个房子里最阴暗的一间房间，他隔壁的房间倒是阳光充足，通风良好。
我敲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才扭了门把推开一条缝。
毕竟是女孩子的闺房，我没敢进去，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向里面看。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真个房间昏暗又憋闷，让我有些不适应。
而那个女孩子，就坐在房间中央的小床上的床沿边，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那个……玛奇？”
玛奇抬起眼看我，没说话，但莫名的，那琥珀色的眼眸就是让我有些不自在。虽然我觉得，玛奇对我应该没有恶意，而且连防备也没有。
“那个……我是来跟你打个招呼的，毕竟以后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挠挠脑袋，看着她道：“先跟你介绍一下住在这里的人好了……今天你在客厅里见到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可爱的男孩子，叫侠客，虽然他看起来无害，但是其实很阴险的，他很喜欢恶作剧，要小心他哦。
你隔壁还住着一个人，嘴巴很坏眼神很利，他叫飞坦，不可以说他矮，他会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拿匕首贴在人的脖子上威胁人，但他其实是不会对伙伴下手的，你放心。”
我扒着眼角向上拉，努力做出像飞坦一样凶恶的表情，如愿以偿的看见玛奇眼眸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还有今天带着你上来的女孩子，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吧？”
玛奇点点头。
“派克心肠很好，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饰物，很会包容别人，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不过不可以说她做菜难吃，她会难过，她比较不喜欢和人接触，有点内向，如果可以的话，请多陪陪她，你们都是女孩子，我想你们会比较有共同语言……”
玛奇勾起嘴角。
“这里除了飞坦，还有一个你没有见过的人——富兰克林是个大块头，”我踮着脚比了比身高：“他真的很高哦，长的也很凶，不过他其实是很温柔的人，我最喜欢他了！……这房子里还有一只乌鸦，它是我以前抓回来的备用粮食，现在是看家和放风用，它叫小粮，是很奇怪的乌鸦，居然能听懂大部分的人类语言。恩，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啦……但是只要和他们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有趣很可爱，你会喜欢他们的。”
虽然实际上我和他们相处还没到一个月。
玛奇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呢？你的名字。”
“我？我叫齿轮。”我冲她笑笑，然后指指嘴角：“女孩子，果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
她愣了愣。
“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漂亮，”我抿抿唇：“马上要吃饭了，不过我想你大概有点累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会让派克帮你留些食物的……”
我冲她点点头，退出去，把门带上。
伸个懒腰，回到二楼客厅，看见侠客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侠客，今天几号？”
“明天就是十二月一号，怎么了？”
“没什么。”
十二月，说道十二月，想到的当然是圣诞节和新年。
当然，流星街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会庆祝圣诞节的，就好比大老爷们儿不会莫名其妙的跑去庆祝妇女节和儿童节一样，我想到的是新年。
第二次念力反噬把我带到九年前的十月，现在是十一月末尾，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不知道这一次的念力反噬能不能撑到新年到来。
我抓抓脑袋，靠在沙发上发呆。
半晌，伸个懒腰，抓起茶几上的透明糖罐，倒出一颗粉红色的糖球塞进嘴里。
果然是甜蜜蜜的草莓味。
就是，有点太甜了。
甜的几乎腻人。
大概是我一脸苦瓜相取悦了侠客，他笑眯眯的盯着我的脸，然后伸手指戳我鼓起来的腮帮子。
“真有趣。”
他很开心的评价了一下我的模样，又继续低着头玩手机游戏去了。
话说回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猎人协会里有关幻影旅团的资料里有写过，旅团组成的时间，就是在明年。
一直以来我对幻影旅团的了解都只停留在：A级犯罪团伙，十三个团员都具有S级的实力，团长名为库洛洛·鲁西鲁而已，至于幻影旅团的具体成员，猎人协会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查出来一星半点。
多么神秘而又有实力的团体。
贪婪，残忍，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随心所欲——这就是我对幻影旅团的全部印象。
不知道在这房子里的人，有几个会是未来的幻影旅团的团员。
一想到身边的侠客可能是幻影旅团的团员，我就有些不舒服。
虽然已经对幻影旅团有些改观，但我还是不免会有偏见。
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我。
我看过某大家族被幻影旅团洗劫过后的场景。
没有任何一个活口，不管是婴儿还是动物，每一个人都死相凄惨。我自认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残忍。
这更加证明了我跟库洛洛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的价值观，生命观，世界观，完全不同。
只不过是小小的念力反噬，因而有了交集而已，我不能再让这交集继续深入了。
库洛洛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说出来的话，好像带有奇妙的魔力，会让人信服，忍不住同意。
再和库洛洛继续交集下去，我想我大概会被他影响，慢慢的改变自己。
可是我对现在我的很满意，完全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所以，还是拉开些距离的好。
舌尖触到糖球，甜蜜蜜的滋味漾开来，布满了整个口腔。
我抬起胳膊掩住眼睛，透过小小的缝隙看向落地窗。
小粮正在窗台上蹦跳着啄食，漆黑的羽翼拍打几下，它就慢悠悠的飞到窗外去了。
十六
虽然下定了决心尽量不和库洛洛接触，但实际上做起来相当的难。
同住在一栋房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要躲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库洛洛那人一向敏感的要命，如果我不小心点，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是在故意躲着他。
于是我跟库洛洛的接触还是跟以前一摸一样，没有多，也没有少。
至于库洛洛许诺我的书房，我当然是不曾去过，我还没傻到没事找事的和库洛洛两个人独处。
玛奇很快就和大家熟稔了，然后我才知道玛奇是库洛洛从七区的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的——原本玛奇是要被卖给一个有钱人当玩物。
我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库洛洛难得的好心。
库洛洛只是挑眉看着我并没有反驳。
我的小阁楼的楼顶被我刷上了一层红艳艳的油漆——就像我店铺里的小阁楼一样。
顺便在房檐上挂了一只我自制的小风铃。
风铃是用空了的玻璃糖罐做成的，风一吹，风铃摇晃着叮叮当当的响起来，悦耳动听。
我还为小粮做了一个睡觉用的小窝。
一个小盆，垫了些碎布，放了点亮晶晶的小物品。
小粮很满意，窝在里面打瞌睡。
十二月已经很冷了，我的衣着越来越厚重，但是反观屋子里的其他人——还是薄薄的衣衫，完全没有一点冬天已经到来的觉悟。
啊啊，要是感冒了我才不管你们！
我揉着发痒的鼻子，半是嫉妒半是期待的腹诽。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都会念，不怕冷，实际上七区的交易流量已经变的比平常时候少的多了，就连拍卖所也变的闲起来，侠客这几天一直在抱怨无聊，动不动就偷袭我想在我身上插天线，好在他的身手不比我好很多，每次都靠着我的条件反射险险的躲过去。
玛奇的缝纫很厉害，她为家里所有的板凳都缝上了软绵绵的垫子，坐起来又舒服又暖和。
比较让我惊讶的是，她和飞坦处的不错，似乎是有什么共同的语言的样子，我听过他们谈话，他们说的好像是解剖之类的医学论题……让我有点奇怪。
不管怎么看，飞坦都不会像是会喜欢医学……
十二月中旬，长老会新一轮长老竞选开始，十二月快要末尾的时候，竞选结束。
结束的那天，库洛洛从外面回来，只对着在客厅喝茶的我们说了一句话——以后没必要一直呆在七区了。
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但是看旁边飞坦一脸兴奋地表情，我想大概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天难得的我们一起吃了一顿大餐。
是玛奇和派克一起做的，我打了下手——帮忙端盘子。
餐桌上一片狼藉。
大家闹到半夜也没有歇下来，我趁着高兴，还喝了一瓶红酒。
女孩子们靠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富兰克林和飞坦去外面打架了，侠客把电脑搬到客厅，叫嚣着要入侵猎人总部。
而我端着红酒杯子醉醺醺的对着库洛洛傻笑。
“我……讨厌……你……你……”我拍拍库洛洛的肩膀，做哥俩好状。
“为什么？”库洛洛托腮好奇的问我。
“你、你算计我……还……还装作不认识……认识我……”我努力的做出严肃的表情，但库洛洛明显不在意我的严肃的表情——这使我很不满。
“不许笑！要、要严肃！”库洛洛笑的更高兴了。
“你、还……很坏……”
“坏？”
“你……骗我……你说过……会、去……找我……但是……”我打个嗝，觉得脑袋有点飘飘然，索性把手中杯子里最后的一点红酒灌进喉咙。
“你居然……没去……找……我……”
库洛洛大概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忏悔，低下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唔……知道……错就……好……别哭……了……我原谅……你……”
他哭的更厉害了。
“你其实……也……很可爱的……”我觉得眼前的东西有点扭曲，但为了我此刻严肃的形象，我还是勉强站的直直的。
“你和……同伴……在一起……的时候……很……可爱，笑起来……也不……是……那么……假了……”
我真在苦口婆心的开解库洛洛，却发现连眼前的房子都开始转悠。
我怒了。
“库洛洛！不许、许推着房子转！我、我晕！”
我听见库洛洛在我耳边‘噗’的笑出声来。
可恶！
“你不要再……推着……房子转了！”我头痛啊混蛋！
库洛洛开始在我眼前转圈，一刻安宁也不愿意给我。
太过分了！
我愤怒的不行。
我要好好和库洛洛谈谈，他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恼羞成怒的向他扑过去。
“库洛洛什么的，最讨厌了！”
转圈圈什么的，最讨厌了！
库洛洛转圈圈什么的，最最讨厌了！双倍的讨厌！
可是，因为库洛洛在转圈圈的关系，我居然没能准确的扑中他。
我脚一软，脸撞上了冰凉的窗户。
我捂着脸郁闷的坐在地上。
神智总算有点清醒，我勉强扒着窗沿站起来，推开窗户想透透气。
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我打了个寒战，朦朦胧胧的，看见眼前一片白。
我立刻来了精神。
“库洛……洛！下……雪了……”
库洛洛走过来，半扶住我。
“今天……是……二十五号，是……圣诞节……呢……”我兴奋的拍拍窗沿：“所以，今天……是……白色……白色圣诞……节……”
库洛洛敷衍的回答我：“好像是这样没错。”
我立刻弯下腰想脱鞋子。
库洛洛的声音立刻变的很奇怪。
“你想干嘛？”
“袜子……”我认真的回视他，但却对不准焦距：“圣诞老人是把礼物……放在……袜子……里……里的。”
库洛洛叹口气：“没喝醉的时候还算正常，喝醉了怎么这幅德行……”
我非常不满的反驳。
“我没醉！”
派克和玛奇他们大概是也察觉到下雪了，走过来跟我们一起看雪。
恩，好吧，我没看雪，我在解鞋带。
可是，我发现我没办法把鞋带解开。
我的鞋带一下子多了好多根，我不知道该解哪一根才不会让我的鞋带打结。
我把我的困扰告诉了库洛洛，库洛洛好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头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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