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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看见我明显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即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我愣了愣，越发觉得这家伙很奇怪。
回到水里继续躲在假山中数沙子。
不知道为毛，总觉得要是给这人知道我是人类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打个呵欠，靠在假山的石壁上，闭上眼睡觉。
派克依旧很早就起床做饭，餐桌上摆的是一成不变的面包。
……好想吃。
唔，我想念派克的手艺。
我透过假山中的缝隙，偷看派克哼着歌摆放餐具。
派克和以前比起来明显要成熟许多，几乎可以称作女人了。
哎……心情好复杂。
以前明明是那么可爱活泼的少女啊。
派克准备好餐桌，就搬了梯子架在鱼缸上。
放了些面包在防水的篮子里，任它在水面飘着。
“饿的话，就吃这个……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喂你什么好呢。”她轻轻笑着，脸上是一片温柔。
啊啊，派克对待动物的时候会变的尤其可爱呢。
我摆动鱼尾，从假山里探出头，半晌，迟疑着浮出水面。
“咔……咔……”派克！
我叫着她的名字，仰起头与她对视。
她呆住了好一会儿。
“人……鱼……？？？”
她表情诡异的从梯子上下去，愕然的瞪着我。
不是人鱼！是齿轮！
我不满的挥动鱼尾，轻轻拍打玻璃。
然后坐在假山上擦拭自己的尾巴……都是多瑞斯传染给我的习惯。
派克盯着我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神，然后有点兴奋的叫来其他人围观我。
……我已经后悔暴露自己的脸了。
算了，侠客回来的话，估计也藏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
我浮在水面上啃着面包——说实话，一群人盯着我吃饭，让我隐约觉得胃疼。
那个被叫做小滴的女孩子很高兴，从房间里搬出一本书，指着我说我是人鱼公主。
公主个毛，既然是流星街原住民就不要看那些骗小孩的童话啦！
飞坦比其他人都兴奋，盯着我的眼神让我背后发寒。
……我觉得我能想到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于是我越觉得全身发寒。
不过好在我还很冷静——直到那个满脸油彩的家伙下楼，其中一人喊了声西索为止——我都是很冷静的。
但是喊出来之后我明显不淡定了。
我盯着那张满是油彩，笑的极其……邪恶的脸。
那种像野兽一样的瞳孔……绝对是西索没错。
我转开脸继续啃面包。
恩，暂时不要出鱼缸好了，要是变回人类，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又想杀我。
西索大概是近期的新团员，所以和旅团其他人还不太合得来，没说上几句话就满身杀气。
看得出来西索是很想打架的，但碍于某些规矩，硬生生的忍下杀戮的冲动。
旅团的团员并没有到齐，十三个人少了一半左右，他们欣赏了我一阵子，感叹了一下我的长相和齿轮相似，就各自散开来。
幸好他们只把我当做是动物，除了飞坦之外，没人对我的身体构造感兴趣——实际上飞坦说了想解剖我的，不过被玛奇阻止了。
“这是侠客的收藏品，别动它。”
说实话，听到玛奇用收藏品和‘它’来形容我，让我很沮丧。
呼……算了，反正零点一过，就可以准备下次穿越了。
已经穿越了三次，就算有第四次我也一点不惊讶。
第四次穿越的话，就是回到七年前。
我躺在假山的山洞内，有些沮丧。
我不想裸奔，真的，我一点也不想裸奔——希望我穿越到一个满是衣服的地方去。
二十九
我确实是在一大堆衣服中清醒过来的。
正确的说，我是在一个装衣服的箱子里醒过来的。
箱子没上锁，我推开箱子，一瞬间从缝隙里透露出来的光刺得我张不开眼。
空气中是浓重的玫瑰花香味，但并不刺鼻——这是某女性服装公司的储藏室？
我疑惑的从箱子里钻出来，四下打量。
摆放整齐的各式女性衣物和鞋袜，就连帽子也是好几百顶按顺序摆放在架子上。
现在似乎是七月，我赤 裸着站着也不觉得冷……赤 裸？！我顾不得思考，连忙从一大堆衣物中找出较为中性的几件穿在身上。
大门是厚重巨大的木门，很重，我废了好大一番劲儿才总算是推开条缝儿，钻出去。
于是我立刻推翻了这里是某服装公司的判断。
……这地方的装潢……还真是熟悉。
我黑线了一下，在门把手侧面摸了摸。
果然，摸到揍敌客家族的族徽。
……还真是巧啊，居然到了老主顾的家。
记得当初揍敌客家家主席巴在某次任务中身受重伤，透过猎人协会联系到我为他治疗的时候，我可是狠狠的敲了他们家一笔呢。
咳，希望他们不会记仇，不过是几百亿戒尼而已嘛。
我吞口口水，顺着长廊往前走，希望能遇见佣人之类的。
还好我运气不错，遇见了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子，我连忙迎过去，对方愣了愣，随即了悟。
“客人么？迷路了？”
我连忙点头。
“对，请带我出去……呃，好像不能随便出去？那么，请带我见见管家，或者，任何一个可以管事的人。”
“啊！是的！请等一下！”
她从衣服里掏出手机，打给叫做梧桐的管家。
“梧桐先生，我这里有一个迷路的客人……咦？今天没有客人？”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我，我连忙作出无辜的表情。
“我绝对不是可疑的人！可以让梧桐管家和我说话么？”
那个女仆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给我。
“请问，是梧桐管家么？”
“是的，请问您是哪一位呢？”对方的声音高傲却有礼，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我叹口气。
“恩……或许你对我还有印象……我在一年前曾来过这里给揍敌客的家主治疗，我叫齿轮·切尔特·拉索维，如果不信，你可以查阅去年的来访纪录，我大概是去年夏天，八月份来到这里的。”
“……那么，我怎么样确定您就是本人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栋房子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有监视器的吧？”我建议道：“何不从监视器里看看我的脸，或许你能认出我。”
“……好吧，是我失礼了，请原谅，拉索维先生。”对方沉默了一阵子，才回答我。
“呃，没事，能带我去客厅么？”
“请跟着仆人走吧，把手机给她可以么？”
我把手机给女仆，她对着手机连连应了几声，挂了电话，对我微微欠身，微笑着道：“拉索维先生，请跟我来，我将带您去客厅。”
我跟在她的身后，边走边和她聊天。
“请问，揍敌客家族的人今天都在家么？”
“恩……马哈老爷和桀诺老爷去出任务了，基裘夫人因为要待产所以在家，席巴老爷一直陪在基裘夫人身边，很恩爱呢，伊尔迷少爷最近没有接到工作，没有外出，至于糜稽少爷，似乎外出会网友了……”女仆简洁的介绍了一下大致状况，说道：“拉索维先生是来委托任务的么？”
……我该怎么样回答你不是呢。
我干笑两声，摇头：“呃……我是来……啊，我是来看望基裘夫人的！”
“看望夫人？”
“不是说待产么？”我微笑着回答：“所以，来看望一下。”
女仆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个，客厅到了。”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只觉得晃眼。
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发光发亮，照的这最少两百平米的客厅如同白昼。
铺满了毛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明显比我高比我壮——我忽然不想坐到他身边去凸显我的弱小了。
不过这是极其不礼貌的，我走了几步向前，打了个招呼。
“呃……揍敌客先生，好久不见，咳，最近好么？”
那人也站起来伸出手。
“托拉索维先生你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健康的很，而且我的妻子就快要生产了——我当然非常好，倒是拉索维先生，听说你最近在NGL共和国？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和他握手的时候能感觉到他手心了的粗茧，抬眼，发现他的确是春风满面，很高兴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念能力反噬，瞬移来了这里，你信么？”
他挑挑眉，坐回沙发上。
“为什么不信？”他微笑着看我：“瞬移这个能力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真是善解人意。
“呼……吓死我了！”我松口气，往后倒在沙发里笑起来：“我还在想，要是您不信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那么，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可以留下来做客，我的夫人这两天即将生产……或许可以沾沾喜气。”
我眨眼，微笑起来。
“我这几天确实倒霉呢，或许可以靠着基裘夫人生孩子时的喜气扫扫霉运。”
“如果有了拉索维先生在这里的话，我就放心的多了。”
“恩，不必客气，我倒是要感谢您没有怪罪我随便进入揍敌客家呢。”
“哈哈，哪里哪里……”
“呵呵，别客气别客气……”
于是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半个多小时，我总算被女仆迎着去了客房。
呼……老狐狸，居然要我留在这里帮他保住老婆。
虽然女人生孩子时危险不算很大，而且揍敌客家的家庭医生世界有名……但是还是要留下我以防万一么？
啊啊啊……累死了……
客房布置的不像客厅一样冷硬，比较舒适些，大概是为了客人着想。
床软的几乎只要坐下就会陷进去，舒服的让我躺下就不想再起来。
中午的时候，女仆叫我去餐厅吃饭，我虽然不想去，但也不能失礼，于是我顺从的跟着她去往餐厅。
……怎么说呢，餐厅内非常和谐。
妻子，丈夫，女儿——如果餐桌可以再短小一些，而他们的话题不那么血腥的话，我会以为他们和普通的一家三口没什么两样。
……等等，为什么是女儿？不是少爷么？
我仔细打量坐在我对面，拥有良好用餐礼仪的美丽少女。
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眼和库洛洛有些相像，但又完全不一样。
她的眼睛一点神采也没有，就像……一潭死水。
对，一潭死水，没有波澜，更没有生气。
他盯着我的时候，就像看不见我一样，像是在和空气说话，但确实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
“这是我儿子，伊尔迷，至于我的妻子，你一年前曾见过。”
我点点头，在心里腹诽那个伊尔迷有变装癖。
基裘夫人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向我点头致意。
我笑着问道：“请问，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基裘的电子眼闪了两下，然后有些忧郁的道：“是个男孩子，真是的，我比较想要女孩子呀。”
“男孩子其实也很好，女孩子的话，长大了会嫁到别人家的吧，到时候，会很舍不得的。”
基裘高兴起来，扇子打开掩住红色的唇：“这倒不是问题，找个女婿来入赘就好了嘛！呐！阿娜答！～”
席巴点点头，用手中的小刀把带血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放进基裘的盘子里。
……真是恩爱。
“据说揍敌客家的饭菜都是有毒的，对孕妇来说会不会有害？”我提问。
“哎呀！拉索维先生是在担心我？不用不用，我的饭菜里毒药的度量有适当的减少。”
……就是说还是有放毒药在里面？
我打了个冷战低头吃饭——我这个客人当然是不必受到毒药下饭这等待遇的。
“话说回来……拉索维身上的衣服还真是眼熟呢！”基裘似乎很高兴，笑的电子眼一阵乱闪：“很像我前几天给伊尔迷买的衣服！”
“……咳，对不起，擅自穿了伊尔迷少爷的衣服……呃，我会赔偿的。”
“啊！不用不用，穿在你身上真的很可爱哦……对了，我再去挑几件让女仆送到你的房间好了！”
基裘忽然兴奋起来，挺着大肚子猛的站起来，健步如飞的出了餐厅——一点也不像快要生产孕妇啊喂！
“哎……真是对不起，我的妻子实在是太失礼了……”席巴叹口气道：“我也失陪一下，如果拉索维先生吃好了，可以让我儿子陪你到处逛一逛，伊尔迷。”
少女打扮的少年点点头，看向我。
“呃……麻烦你了。”
“……不麻烦。”
他的声音微有些沙哑，雌雄莫辩，是变声期的少年特有的音质。
………小剧场…
齿轮进入餐厅入座，看见对面的伊尔迷。
齿轮：（看向席巴）不是说，您生的是儿子……
席巴：（蛋腚）是儿子。
基裘：（蛋腚）是儿子。
伊尔迷：（蛋腚）是儿子。
齿轮：……那为什么……会……
席巴：（小声）是我妻子的小爱好，请不要打击我儿子的自信，可以的话，请说一些话来赞扬我儿子有男子气概吧。
齿轮：（看向伊尔迷，伸出大拇指）纯！爷！们！儿！
三十
吃完饭，伊尔迷尽职的带着我在揍敌客家参观。
真的是参观，从刑讯室到接待室，无一遗漏。
途中我跟他说话调节气氛，他通常只用是，和不是两个词回答我——这让我相当挫折。
伊尔迷最后带着我去花园里转了一圈，最后在花园的花圃旁站住脚，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捏捏我走的酸涩的腿，讨好的建议：“呃，走了那么久，累了吧？歇一歇？”
他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印出我狼狈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带着我走到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来。
我看了看手里的那张名片。
背面上写着——揍敌客家族，给您最好的服务，老顾客杀十送一哟！
……我……我真想吐槽。
正面写着伊尔迷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伊尔迷看见我拿着名片出神，总算主动开了一次口。
“虽然我还是初出茅庐的杀手，但是我的完成率是百分之百，并不比父亲他们差——如果光顾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想我不会有机会麻烦你……
虽然这么想着，我还是把名片放进口袋里。
我看了看四周。
虽然是花园，但是除了蝴蝶和蜜蜂之类的昆虫外，一只鸟或者别的动物都没有。
“为什么花园里会这么冷清？没有动物么？”我问。
伊尔迷难得的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都是我家三毛太过霸道，不让别的动物在他的地盘上生存。”
三毛？
……就是那只大的跟山一样的野兽么？
我想起来上次来到揍敌客家时看见的那只野兽，有点无语，连忙转移话题。
“那个……你母亲的预产期是？”
“明天，晚上九点。”
“……”已经精确到点了？
“明天是几月几日？”
“七月七日。”伊尔迷这么回答道。
……多说几个字会浪费你口水还是怎么地？
我郁闷的叹口气，站起来。
“我逛的很高兴，谢谢你的陪伴。”
“不用。”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已经太阳落山了。”
只是粗略的参观一下住宅，居然就用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做了个梦。
我拿着三十亿戒尼给伊尔迷，要他帮我杀了西索和库洛洛，结果他收了钱才告诉我，他们家信佛，不杀生，给了我一把匕首，于是我拿着匕首自己去杀他们两个，结果我被一招KO。
……他X的。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基裘夫人开始阵痛……虽然说是阵痛，但基裘夫人完全没有很痛苦的样子，我想阵痛对她来说大概不算什么。
我陪着基裘夫人聊天——基裘夫人似乎挺喜欢我的。
“哎……要是我第三个孩子跟你一样活泼就好了。”基裘夫人叹着气，摸摸自己的肚子。
“伊尔迷不是很好么？虽然……呃……”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应该用面瘫这样的词语对一个母亲形容她的儿子。
“伊尔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内向，太害羞了。”基裘夫人困扰的叹息。
……不，我想那不是害羞，真的。
“话说回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么？”
“啊！是的，阿娜答已经为儿子起了名字！叫奇牙！这名字怎么样？！”
奇牙，奇牙。
我在心里念了两遍，觉得这名字有些拗口。
“好名字。”我笑着口不对心的回答电子眼闪烁着期待的基裘夫人。
基裘夫人高兴起来，打量了我好半天，有些遗憾的问我。
“拉索维先生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衣服呢？我可是精挑细选过了，一定很合适你的……”
“因为我怕弄脏那么精致的衣服呀。”我偏偏头，眯着眼微笑——装可爱。
当然也因为我不想穿女装走来走去……我没有这种癖好。
基裘夫人半是高兴半是惋惜的说：“是么？你居然那么珍惜我送你的东西……”
“是哟，”我从善如流的对应道：“毕竟是经过您的手的珍贵物品，我要好好珍惜才可以。”
我陪着基裘夫人聊了一整个下午，途中还喝了下午茶，吃了一顿晚饭，直到七点半，阵痛开始频繁发生，我才离开基裘夫人的房间，看着一大群人把基裘夫人推进手术室。
虽然是在生孩子，但是我完全没有听见生孩子时女性该有的剧烈呻吟。
手术间离一片安静，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准时的九点钟，我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果真是精确到点呢。
我不由的为揍敌客家的家庭医生感到由衷的佩服。
孩子生的非常顺利，并没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
第二天基裘夫人就正常下床了，身材恢复到纤细苗条显然让她很高兴，但她还是对着自己松弛了的肚子上的皮肤抱怨了一番。
这个新生儿受到了全家的祝福，马哈·揍敌客和桀诺·揍敌客，还有揍敌客家的二少爷糜稽，都在这天赶回家——恩，怎么说呢……糜稽是他哥哥不一样，是个纤细敏感的孩子，虽然也比较不近人情，但是比他哥哥感情丰富的多——至少从眼睛里我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在我看来，他可比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