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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这里的驿丞升职快,肯定和这个木桶有关系。”
扶苏一扭脸,上下打量了下困倦得快睁不开眼的小寒,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你这个脑袋,整天都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想睡觉了。抱我起来吧!”
“哎,丫头,搞清楚,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怎么能让我侍候你呢?”
“公子,一贴了身关系就变了,你后悔也晚了。”
……
都进被窝了,小寒忽地坐起来,“扶苏,咱的鸽子喂了没?”
扶苏高高地举起手,又轻轻地落在她的屁股上,“都快睁不开眼了,还惦记鸽子!”
……
第二天早上,驿丞早早地给大家准备了早饭,小菜拌得很香,众人交口称赞。
驿丞又准备了几个洗过的桃子给小寒带上,这份细心倒是让小寒很受用。扶苏拍拍他的肩膀说:“微尘,好好干。”
大公子还记得他的名字,微尘很高兴。这几个桃子的功夫没白下呀!
从驿站出来,又上了车。
这时候的车挺不舒服的,但比起骑马来又好一些。车里铺了厚的垫子,多少有点减震的作用。
两人都把鞋子脱了,扶苏耍赖地蜷缩起身子,挺大的个子,非要躺在小寒腿上。小寒拍了他一巴掌,也就由着他了。
“这么漫长的路程,讲故事吧。”
“好吧。我想想。讲一个青蛙王子。”
“讲吧,我知道你又要编排我了。”
“呵呵,也不算编排,是个很美好的故事。在一个很遥远的国家,有个宽容睿智的国王。他有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其中,最小的女儿聪明又任性,深得大家的宠爱。这个小公主有一颗金球,她每天把它抛来抛去,一个人也能玩很长时间。可是,有一天她坐在水潭边玩耍的时候,小金球掉下去了,她急得大哭。这时候有一个声音说,我可以帮助你吗?美丽的姑娘。小公主一看,说话的是个青蛙,啊,那青蛙长得真丑啊,绿绿的一身软肉,顶着一颗肥嘟嘟的大脑袋。嗯,比你的脑袋都大……后来,那只青蛙上了她的餐桌、用了她的金碟子、还让她抱着回到了公主的小屋,并且还要跳到公主的床上,小公主气坏了,抓起青蛙一摔,奇迹出现了,青蛙消失了,地上站了个英俊的王子,哦,他不如你英俊……后来,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扶苏一直没有出声,他在小寒的腿上打起了鼾声。她的腿都有点麻了,这个赖皮家伙还不起来。
“青蛙王子,青蛙王子。”
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小寒干脆不叫了,决定就这么宠着他。她用左手覆盖着他的眉毛和脸颊,小指轻轻地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又轻轻地碰了碰他迷人的厚嘴唇,这是会放电的嘴唇。她又用手背轻轻地感受胡须扎手的微疼,这种感觉很受用。
他长得真好。最初可能就是这付长相让人生出好感,到现在,发现他是个不错的情人。懂得尊重人,懂得体贴人,难得的是,还会撒娇耍赖,让人对他简直发不出脾气。
真想帮着他好好地活下去。
……
过了好一会儿,小寒扶起他的头想换换腿,她实在麻得受不了了。这一动,扶苏醒了。
迷迷糊糊地,他把头往小寒怀里拱了拱,说:“小寒,我们在一起真好。我怎么听着故事就觉得自己变小了呢?”
顺着他的话,小寒问:“多小?”
“五岁吧,或者更小。反正就这样被你宠着多小都好。”
小寒笑笑不说话。这话听起来不像他这个年龄和身份说的。但好的爱情就是让两个人找到童年,现在扶苏找到了,她还没有,她和他在一起也很快乐,但还没有变小。
她是个心事重重的女人。
第八十九章 堪舆之事
休息的时候,扶苏陪小寒去找献玉和步云。
献玉正忙着绘图,步云在旁边计算里程。
小寒没说话,站在旁边看献玉绘图。献玉知道他们过来了,抬头笑笑,继续工作。步云在旁边解释:“车子晃得厉害,没法下笔,只好先勾了草图,等车停了再好好画。”
扶苏理解地点点头。
小寒想:古人管测绘叫“堪舆”,可能就是乘“舆”勘测,边走边看。献玉正在画的图是画在一卷布上,用的是写蝇头小楷的毛笔,每一笔几乎都是用的笔锋。他一边蘸墨一边画,画的是峰峦、土丘、道路与河流。很像画工笔的底稿或白描。图上也注有里程,不是阿拉伯数字,是汉字。
等献玉搁下笔,小寒说:“先生画得真好,字也漂亮。”
这不是恭维,献玉确实画得好,只不过,可以想象,最终画出来的就是沿着秦直道的旅游图。
“呵呵,让姑娘见笑了。”献玉站起来,捶了捶腰,说:“我倒不想让姑娘夸我,姑娘能替我找出毛病我才高兴呢。孟子说;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我虽不才,也想向先贤看齐,一点一点求得术业上的精进和为人处事上的完美。”
步云听了这话说:“先生这样讲倒要吓死我了。”
献玉说:“为什么?”
扶苏和小寒也不解地看向步云。
步云说:“我曾读晏子故事,说他有个手下叫高缭,为人谨慎,在丞相晏子手下做了三年的官,从来没有犯过错,但晏子却无缘无故把他辞退了。晏子的理由是这样说的:‘我是一个不中用的人,正如一块弯弯曲曲的木头,必须用墨斗来弹,用斧头来削,用刨子来刨,才能做成一件有用的器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毛病和缺点,但是如果别人不给予提示的话,自己是看不到的。但是高缭呢,他在我身边足足三年,看见我的过错,却从来不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把他辞退了。’晏子是这么做的,而我在献玉先生旁边当助手,也未曾发现先生的工作有任何缺憾,那岂不也要被先生辞退了?”
献玉哈哈大笑,用食指虚点了他几下,心里非常受用。
扶苏和小寒对视了一眼,这个步云很会说话呢,捧人捧得实在艺术。
“好了,我还是要听小寒姑娘给个认真点评。小寒姑娘刚才说我画得好,字也好,但我们这项工作是堪舆,光是画得好看并不解决实际问题,我要听听姑娘那些批评的话,那才有价值。”
步云转向小寒,献玉一再让这个小寒姑娘提意见,倒不知这姑娘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锦绣?不过,从美女嘴里说出有价值的话,也真让人期待呢。
小寒咬了咬嘴唇,看看那幅堪舆图。献玉刚才的态度真的很真诚,也算治学严谨,在人前也给了她极大尊重。她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又怕说多了带给自己麻烦,所以有些拿不定主意。
扶苏最熟悉她这表情了,她肯定是有所顾虑。
“小寒,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是大家一起做学问,互相提示而已。哪有一说就准、一说就对的?说错了也没人笑话你。”
扶苏这么一说,就相当于定了调了,错了也不许笑。步云赶紧点头称是,献玉很期待地望着她笑。
小寒又咬了咬嘴唇,想一想她在咸阳做的事情,哪一件都是新鲜事,恐怕也不多这一件了。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她就说:“小寒不敢贸然开口,实在是因为小寒是外行,而两位先生是堪舆的行家。不过,作为外人倒是可以说点外行话,两位先生权且听听,就当作我们休息时的闲聊吧。”
献玉点点头:“姑娘尽管说吧,所谓内行不过是因为一个行业做久了。外行没有做过,才称为外行。但外行是别的行业的内行,而行业之间未必就没有联系,久困在一个行业不向外边看一看,就会固步自封、不求进取。”
步云点点头,献玉的胸怀眼光确实比师父侯生强。
“那我就随便说说。”小寒杵了下额头,往后走了几步,看了看地面,弯腰捡起一根树枝,说:“我就以咱们咸阳为例吧。”
几人都点点头,咸阳的地形地貌及城市布局他们都是清楚的,最能说明问题。
“先生所画的山很像实物的山,美是美了,但很费工,这么巨大的工程,先生要费多少时力呢?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用更简单的图例来表示。比如,这样。”说着她就蹲在地上画了个现代地图上表示山峦的图例。
步云说:“这样简单是简单了,但是山的高低怎么表现呢?”在他们绘制的图上,还是能表现山的高低的。
小寒笑笑,说:“先生说的是呢,小寒想,所有水平面以上的事物都有高低,水平面以下的事物也都有高低,表现山当然要表现出它的高度,也要让这座山和那座山表现出高度的差别,我想这也可以用一定的方法表现出来。先生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小寒又转向扶苏:“公子,咸阳北面的九崤山,东面的骊山,南边的终南山各是多高,您知道吗?”
扶苏摇摇头,看向献玉。献玉摇头,步云也摇头。他们只知道哪座山比较高,但具体数据是没有的。
小寒一抿嘴,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我们给它假设一个数据。假设九崤山高千仞、骊山高八百仞、终南山高七百仞。这此数据都是指主峰最高处,那么山腰各处就低于这个数据。我们看看这样是否可以表现峰峦低谷。”
说着,小寒把地上的碎石摊到一边去,写上东南西北,定出方位。然后画个小三角,说,这就是九崤山的最高外,注明“千仞”,接着在山的旁边画上一个闭全的曲线,在曲线连接处注明“八百仞”,又在这个曲线的外圈再画一个闭合的曲线,注明“六百仞”,就这样一圈套一圈,直到最后一圈“一百仞”。
步云问:“为什么最后一圈不是零,而是一百仞?”
小寒说:“整个咸阳城区地势的高我们假定是一百仞。可能比之东海沿岸那些地方,它还是高的。而海平面我们就定义它的高为零尺零寸。海平面以下的沟壑我们可以考虑也可以暂且不考虑,那就不去标记它了。”
众人都不发言,都在看着地上的图思考。
小寒说:“我们再画出骊山和终南山的示意图。”
画完了两座山,小寒又说:“山峦的坡度是陡坡还是缓坡能看出来吗?能不能看到断崖处在哪里?”
扶苏蹲下来,用手指点了点:“这密集的地方是不是陡峭的地方?这边线条稀疏的地方是不是地势和缓的山坡?”
小寒点点头,“公子说对了。两位先生看看,这样做图是不是更清晰?”
步云兴奋地说:“照这样,一切都可以用图例来表示,只不过绘图的人和看图的人都要通晓图例才行。”
小寒点点头:“目前只要绘图的人能懂就行。因为开工的时候,绘图的人要随时跟进吧?”
献玉点点头,这样绘图真的更清楚更明白,但这个要求也很高,还要测量山的高度,而他们目前和过去的工作并不是这么做的。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下去,一定会做成准确度非常高的堪舆图。
“姑娘把整个咸阳都画出来吧,我们都开开眼。”
小寒笑笑,“还是画个草图吧,说明白问题就行。”
说着她画了渭河和泾水两条主要河流。宫室和街道也略略画了几处,分别用图例标出来,嘴里说:“看,这是咸阳宫,这是六国宫室,这是花枝街,我住的地方在这儿,桑树园的位置大概在这儿,当初我和先生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这是横桥,过了桥,就是大片的林子了,林子我们用这个图标来表示它,哦,忘了标出信宫,宫殿我们一律用这个图标,各衙门我们用这个图标,画个圈,里面写个‘公’字,啊,有些什么衙门我就不太清楚了……”
扶苏看着她在地上点点画画,诧异得合不拢嘴,他的小寒真是胸有沟壑呀,刚到咸阳一年就把整个咸阳放在脑袋里了。这是站在空中俯窥咸阳吗?
献玉和步云也暗暗称奇。他们就是做堪舆的,对咸阳当然熟悉,但小寒画图时候这份自信他们还是佩服的,这分明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似乎是天神的视角,连各部分的关系都考虑到了。
而他们平日做图,距离长短、地势高下当然尽力表现,但是往往只顾着道路两边、视野所及之处,难免会因事物的庞杂而顾此失彼,有的不重要的东西就略过了。但从堪舆的准确度上来说,明显是不应该的。
一时,竟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小寒看众人的表现,就知道这是上帝的视角把他们给惊到了。她暗自吐了下舌头,表现过头了,应该适当收敛的。
“嘿嘿,公子,我们是不是得走了,今天耽搁太久了吧?”
她拍拍手站起来,一副恭谨的样子请示扶苏。扶苏愣愣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这丫头还有不会的东西吗?她这么能干他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心里有点微微的不安呢?
“丫头?你还有不会的吗?”他干脆问了出来。
小寒只好装傻卖乖,“有啊,公子,小寒不会武功,打人还不够厉害。”
“好吧,这个本公子比你厉害,走,让本公子教训教训你。”说着,扶苏掐住她脖领子,一副要正经教训人的样子,把她带到前面车子那儿去了。小寒也赶紧迈着小碎步配合他,这家伙把她弄得脖子很难受的。
临上车扶苏把她一把抱起来,然后像个包袱一样扔上去,一点都不心疼。
献玉和步云对视一眼,这就是教训?好像味道不对啊!
车动了,扶苏故意恶狠狠地说:“老实交待,你怎么学会的?要是不老实说,小心家法伺候!嘿嘿,至于什么是家法?你明白的吧?”说完邪恶地擦了擦嘴角,好像刚刚吃完了人的吸血鬼一样。
小寒装作害怕的样子:“公子饶命啊,小女子老实交待。公子知道,小女子帮胡家开了六家豆腐店,给店铺选址的时候到处逛,咸阳城的样子大概就装进心里头了。后来,没事儿就出来遛马,河这边,河那边………”
“胡说!对本公子有欺瞒,你知道该受什么处罚?嗯?”
“哪有欺瞒啊?就是这样的,后来找药店,逛陶瓷店……,哎呀,这些公子都知道的。”
“还是不老实,我也天天遛马,天天逛,怎么我不会那样想?”
“咦——,皇家教育!”
“嗯?”
扶苏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吓人。算了,不能再玩下去了,再玩下去他会真生气的,皇子比较脆弱。
“小女子老实说,公子偏不信。公子天天遛马,天天逛,可是心里有家人,有朋友,有街坊熟人,有朝廷事务,心里充塞那么多事情,还管他咸阳大体上是什么样子,闭了眼睛都能找到要找的地方,具体要办什么事儿都有人为您跑腿。小寒就不同了,因为陌生所以才要用心记、用心想。公子也不想想,小女子在咸阳除了想念家人,心里还能有什么东西。因为没有,所以才心思单纯。因为要给自己挣口饭吃,所以才要四处奔波,因为什么都得靠自己的两条腿,所以才要熟悉地形……”
“好了,不许说了。你一说,就让我可怜你。”扶苏把小寒抱在怀里,假装生气地打了一下屁股。“嫁给我,你也会有家人,你的心里也是满满的,不是空空的。不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
“嫁给你?你这么笨!”
“笨才想娶聪明的!”
“扶苏,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一说到关键处就打岔儿,找打呢吧?”
“疼!”
第九十章 将来讲给孩子吧
再休息的时候,小寒就去琢磨献玉他们的堪舆工具。扶苏要跟了去,被小寒给打发走了。她是这么说的,去和兄弟们玩儿吧,要不谁会为一个陌生人拼命啊?扶苏不以为然地撇嘴,小寒就说,我就知道大公子放不下架子,晚饭后公子要是能叫出五个人的名字来我就服了你。听小寒这么说,扶苏邪恶地一笑,转身就走了。
小寒对大秦直道的兴趣多过对扶苏的兴趣。他已经赤身相见了,就没有什么好探索的了。
步云现在对小寒的看法完全改观。他第一次见小寒的时候还以为小寒就是个大公子身边比较得宠的侍妾,现在再看她那就是当才女异人来看了。听献玉说,这女子住在左相李斯府上,开了两家店颇受李斯府的照应,就更是另眼相看了。
“小寒姑娘要看堪舆的工具?”
“嗯。我很好奇。”她本来就要看的,让扶苏给掳走了。
据她所知大秦直道的勘测一直是史学界的一个迷,长达七百多公里的道路,在没有飞机、遥感数据和人造卫星的情况下,从咸阳一路往北,直直地修到九原,这中间有多少地质、水文、地貌的条件要考虑啊,而直道不偏不倚地就修在低丘陵地带,再往东一些,就是高丘陵的大沟地带,而再往西一些,就是沼泽地带了,在洪水季节路很有可能被冲垮。据说很多路段就是修在山脊上,需要多么精准的勘测才能做到这一点?
因此,做为现代人的寒洲对这项工程的勘测人员是由衷地佩服。对他们所用的工具也好奇地很。要知道,我们一般所认识的指南针那时候还没发明呢。司南应该有了,可是难道他们是带了一柄磁石做的大勺子出行吗?
献玉还在绘图,仍然用他的老方法。小寒的想法是好,但得系统地整理一下,图例的事情是很严肃的,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得整个御史中丞衙门全体测绘人员商议讨论通过了才行。
步云把工具拿出来给小寒看。
“这就是罗盘?”
这罗盘做得非常精致。中央是一个圆形天池,外面是铜面黑底金字的活动转盘。盘上一圈圈堆满了字,应该是八卦、地支和天干的标记。其中有一层是八个方位。最外是一方形盘身,盘身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大概是花梨木之类的硬木,好看,而且耐用,掂在手里比一般木制的盘子要重。外盘有四个小孔,分别有两根细线以十字形穿于四边中间的小孔内,也不知是起什么作用的。
“它是谁发明的?”小寒又问。
步云愣了一下,这姑娘的思维有些特殊呢,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问,这东西是怎么定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