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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将轻功提到了最快,唯恐被梁则手中的画魂剑拦在原地。
可梁则却并没有出手,他的剑安安静静地垂在身侧,眸光落在唐原身上、淡淡道了句——
“唐原?”
白祭雪心中一寒,脚下几乎不稳。
秋宁剑谷杀人之前都会确认一遍要杀之人的名字。
——就是刻在木牌上的那个名字。
怪不得这些人这么淡定,怪不得无人来阻拦想要撤退的他们。
从始至终,这五个门派的首领就只有一个目标——
杀了唐原。
按照唐原原本的实力,就算与高手相对,或许也能勉强杀出重围。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想取他性命的,却是一个他绝不愿也绝不会伤其分毫之人。
——巧合,还是天意?
因无人阻拦,白祭雪等人轻松脱离,可唐原却被牢牢锁在了梁则的剑光范围之内。
“得罪了。”梁则毫无诚意地客套了一句,人已离开原地。
剑出画魂,魂代人生。
梁则的剑甚快、剑影重叠,唐原连忙迎风回浪、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可一剑毕,另一剑又至。剑尖锋芒凌厉,迫得唐原狼狈侧身后,又回剑一斩。
“嗤!”
一道锐响之下,唐原右臂衣破,鲜血从蓝色劲装下透出、染成了一片黯淡的紫色。
唐原轻轻扫了眼伤口处,再不犹豫,利落地抬起了千机匣。
箭矢密集,陷阱声起。
梁则从容避过打来的全部暗器,又欲进攻、却骤然受阻。
一道不知何时落在他脚下的机关突然运作,竟让他呼吸片刻不顺。微微愣神间,对方千机匣中已又有一道杀气飞掠而来。
箭为追命,为染血而归。
这一箭射得极好,又急又准。即便是对手,梁则仍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可不知为何,对方射出这精妙一箭后,眼中竟突然染上了一丝惶恐和悔意,更是带了点怔然。
比试之时,是不能分心的。
梁则瞳孔微缩,趁着对方这一瞬分心,避开箭矢、寒芒急去!
剑光受阻,随即便是利器寸寸透入血脉的钝音。
梁则握稳剑柄,将已染了鲜血的画魂剑从对方心脉内抽回。
鲜血倏然溅出,将梁则腰间那块木牌染得通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矮下身子、跪在地上艰难喘息。
这人必死无疑了。
梁则将剑刃上的血迹仔细擦落,随即收剑回鞘。
任务完成顺利,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心中突然闷闷的。
可能一个原本前途大好的武道天才、就这么凄惨死去,还是令自己叹惋的吧!
不过管他呢!这次杀了他可有额外奖励,可以得到一套珍贵剑谱。
云儿生辰快到了,刚好可以作为礼物送给他。
至于这个人的死活——
反正是个陌生人罢了。
与他无关。
见梁则果然如传言般剑法出神入化、须臾之间便将这唐原斩于剑下,几位门主脸上都是喜意盛极。
一个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门主早已挺直腰板,喜滋滋地走到唐原身侧,朝这个捂着胸口匍匐于地面的少年狠踹了一脚。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起来啊!继续牛气啊!”
唐原眼前早已发白,这人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就连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都已慢慢被屏蔽于感观之外,仿佛皆已与他相隔甚远。
他心中平静至极,无怨无怒,竟完全没有因这人的落井下石升起丝毫怒气。
——也对。将死之人,哪有爱恨悲喜。
只可惜,他原本还想跟师父炫耀一下自己赢来的浮光剑的。
却再没有机会了。
不论有何恩怨,唐原都确实是个令人深感惊艳之人。
见他临死前这般被人折辱,安良心中微有些不忍,朝那门主劝道:“莫再生事端,反正他已必死了。”
那门主在唐原入门时被其杀气所慑,自觉十分丢人,现在好不容易可以逮着这人撒气,哪会这么轻易住手,甚至还抬起脚、准备往唐原身上踩去。
然空中却突然有一道锐鸣。
这鸣音凄厉绝望,屋内人闻之都不由捂紧了耳朵。
梁则运起内力隔音,望向声音来处。却见夜色中一烈焰般灼然的怪鸟飞驰而来,直冲进屋中、一口咬住了那门主的脑袋。
瞬息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门主的脑袋已被啃掉了一般。
红白交加、流淌一地,一个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门主瞬时捂住胸口吐了出来。
此鸟一击得手便不再恋战,叼住地上的唐原就欲离开。
安良连忙朝梁则大喝一声:“梁兄,不能让它把唐原带走!此人神秘莫测、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招数也说不定!”
梁则闻言长睫微抬,旋即拔剑冲向这鸟。这鸟速度本就不快,此时嘴上又叼了个沉重的人、行迹更是受阻。
这一剑刺来,怪鸟为避免其寒芒伤到唐原,竟堪堪任其在自己羽翼上划出一道长痕。
鲜血与烈羽交融,怪鸟疼得发抖,却带着不要命的气势向外冲去。
可梁则就守在门口,剑气如屏,竟一个缺口都没有。
又一道剑光毫不留情地劈在怪鸟身上,怪鸟终于没忍住,吃痛地松开了口中叼着的唐原。
被摔落在地的少年意识早已模糊,狠狠坠地后连个闷哼都没有发出。
忠鸟护主?
梁则心中对其暗暗赞赏。
反正他的任务中也没有这只鸟,便放它一命吧。
他收剑出掌,以内力为气将这鸟狠狠送出。
怪鸟避无可避,竟被这一掌直接送出了几十米。可待其身形稍稳,便又扑闪着翅膀、准备再度上前。
梁则却不再给它机会,长剑一转,便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怪鸟哀鸣盘旋,片刻后竟带着决然之势朝这屏障冲来,一次又一次□□撞屏障、试图将其冲破,可这剑障坚不可摧,它的殊死之搏只带出了一声声徒劳无功的闷响。
鲜血从它头上簇簇而落,可其冲击却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缓,竟隐隐有不死不休之势。
梁则长叹一声,心中有些悲悯,剑势随之一缓。
然而正当此时,竟有一道身影趁着屏障微弱的那一瞬冲到屋中、掠走了地上的唐原!
这人速度极快,梁则根本未来得及阻拦,屋内众人更是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人突然消失无踪!
怪鸟见有人得手,欢喜地鸣叫了一声、随之而去。
梁则眉头一皱,刚欲追上前,夜色中却有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传来——
“早闻江南有佳人,果然风华非常、吾甚悦之,今夜月色甚好,正宜迎人。莫追。”
话音一落,梁则连忙回头看向主座。
果然,在其之上已落了一道信笺、写着与适才此人所言相同的话。
这信笺微微泛黄,上有郁金香之气,缥缈杳然。
第四十一章()
楚留香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
梁则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痴,其剑道天赋比之其师祈宁犹有过之。刚才若不是那只鸟分去了他大半注意力,自己绝不可能轻易得手。
但此时还不能放松,一旦被追上,以自己的身手、根本无法带着唐原安然离开。
何况,也不知这人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堂堂盗帅,轻功独步天下。自年少成名后,他已很少像这样狂奔过了。
绕过一个又一个山头,确定身后无人跟来后,楚留香才稍微放松了些、将怀中人放到了地上仔细打量。
他稳稳扣住唐原脉搏,心尖却有些发抖。
被梁则的剑穿过心脉,真的还有活命的可能性吗?
也许没有。
怀中人脉搏已几乎微弱至无,能被感受到的气息已越来越薄弱。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他指尖。
——这个人死了。
楚留香略微怔然地收紧手臂,将唐原牢牢抱住,眼前似乎还是几日前、他摘下这人面具时的那惊鸿一瞥。
可现在,这个人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甚至算是死得狼狈。
他叹口气,伸手想将这人身上的灰烬拂去,可灰烬却因与鲜血交融而牢牢粘在了他的衣襟上。
卓然于世,却终归于尘土。
楚留香心中微凉,愣了许久,决定将这人埋起来。
不管怎样,要让他入土为安。
香帅敛眸,刚想起身将唐原放到地上、方便他挖土,却忽觉异样。
他顿了顿,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重新搭上唐原的脉搏,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相信——
这人居然又活了!
而且内力还在迅速恢复!
楚留香忙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轻声道:“唐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怀中的人一动不动,就像是方才脉搏的跳动都是错觉一般。
可他确定,那不是错觉!这个人,死而复生了!
楚留香连忙将手放到唐原后背上,为他输送内力,努力保持他心脉稳定。
片刻后,唐原的死意果然已全部消退,现在他怀中抱着的这个人,似乎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香帅不知,其实就在他忙活的时候,唐原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
他的意识早在香帅从空中降落于地面时便已恢复,只不过他动不了。
眼前的游戏面板上,一行血色大字浮于其上——
“你已身受重伤,5分钟后方能恢复。”
和游戏中一样,这个时间是会动的,被楚留香这么一顿折腾后、就已只剩下了1分钟。
唐原安静地窝在熟悉的怀抱里,鼻翼间满是他最爱的花香气息,嘴中的血腥味似乎都淡了不少。
他突然很安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不曾这样安心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抱紧了他。
唐原看着倒计时的数字慢慢变成了零,竟有些不愿意起来,片刻后却还是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突然的声音,把正凝神为他传输内力的楚留香吓了一跳。
“你好些了吗?”
“恩。”唐原轻轻应了声。
楚留香见他真的活了过来,发自内心地喜悦道:“你竟有这样的本事,难道真的是仙非人不成?”
唐原沉默片刻,一双紧闭的眼眸倏忽缓缓睁开,莞尔道:“你猜?”
月色之下,这双眸子亮得惊人,还盈满了平素绝不可能存在于其中的笑意和温柔。
楚留香呼吸一滞,竟不自觉地躲开了这灼人的注视。
他伸出手摸了摸鼻子,长长的睫毛急促地扇乎了好几下:“你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彼此彼此。”
唐原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走到一旁的岩石处倚坐了下去。
“你为何会突然前来?”
楚留香也坐到他身旁,道:“有个叫浮生的孩子让我救你。”
唐原心下了然,约莫是浮生见事情不好,又知道楚留香轻功超群、是能让自己脱离险境的最后希望,便去寻了他。
只是那孩子对楚留香的踪迹根本无从知晓,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寻到人。
见唐原沉默,楚留香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同伴,忙道:“你同伴不会有事的,梁则不是滥杀之人。”
“我知道。”
唐原当然比谁都了解梁则,何况他已通知酸与带着白祭雪他们撤离了。
楚留香起身从怀中掏出火折,又在附近找了些枝叶,在唐原面前生了火堆。
唐原看着他忙活,突然道:“你为何救我?”
“兴致使然。”楚留香回答得毫不犹豫,“何况你若死了,我岂不是永远偷不到你的面具了?”
他弄好火堆,又坐回了唐原身边,笑道:“不过此战一毕,你又要轰动江湖一回了!秋宁剑谷都杀不死的人,你还是史上第一位。”
“确实。恐怕日后会麻烦不断了。”
“不碍事。”香帅眨眨眼睛,“反正你又不会死!就算遇上了,我再去一次、像这样把你带回来不就好了?”
唐原轻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不会死的人。”
楚留香闻言,倏忽抬眸看向唐原,对方正望着烈烈火光出神。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这次是侥幸才能活过来的吗?”
“算是吧。”
火堆“噼啪”作响,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唐原突然道:“若有一天你死了,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
“我不能死。”楚留香回答得毫不犹豫。
见对方抬眸看来,香帅笑笑,继续道:“我有个身有残缺的弟弟,我要是死了,别人照顾不好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递给唐原看:“前几天他说睡不好,我便赶到这里来为他求这枚玉石。说来也是赶巧,我若不是因此来了这里,也就救不到你了!如果日后你能与他相识,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唐原接过那颗玉石。
白玉为身,红痕为纹。这是名为“唤梦石”的灵器,可引人入梦,还可稳定元神。
这“唤梦石”世上只有八枚,就连灵器七门内部中人都望之而不可得,这个人却千里迢迢地替他求来了。
只因他微不足道的一声抱怨。
“我确实得好好谢谢他。”唐原叹口气。
楚留香眉毛轻挑,眼睛中突然染满了骄傲和喜悦:“我弟弟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又善良、又聪明,你若见了,肯定也会喜欢他!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可他却不一定喜欢我。”
楚留香见唐原眸光沉沉,以为他是在自嘲于自己的雷霆手段,忙安慰道:“不会的,你这么好,也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可他话音刚落,唐原却突然抬眸直直盯住他,半晌后,竟捧腹大笑起来。
楚留香被笑得有点懵,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可疑惑过后,他看着这样笑着的唐原又有些出神。
在今晚之前,他从不曾想到,这人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上,也会露出或温柔、或喜悦、或脆弱的神色。更想不到他会像这样大笑出声。
可这笑却又让他无端生出了一丝心疼的感觉。
直到笑得肚子都开始痛了,唐原才收了笑意,眸子里水光潋滟。
他道:“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好极了?对谁都这样说?”
香帅摇头,认真道:“只有两个人。一个云儿,一个你。”
“可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非也。”楚留香抿唇一笑,“我觉得你们两个很像。”
唐原呼吸一滞,顿了顿才道:“哪里像?”
楚留香单手扶于膝盖上,想了半天:“一样风采过人,一样聪慧优秀,一样。。。。。。重感情。”
见唐原想反驳,香帅补充道:“你若真如传闻中那样冷血,为何不把那些部下留下替你挡剑?那么多靶子,就算梁则剑法再好,你也是逃得掉的。”
他又道:“这正是你跟云儿最像的一点。对生人疏离淡漠得很,对亲近之人却堪称赤诚。所以无论你们外表行事有多不相同,我还是觉得你们两个相似得很。”
“——因为你们对人的心,是一样的。”
唐原完全想不到会被人这样评价,哑然失笑道:“你看人的眼光真是与常人格外不同。”
“并非只有我吧。”楚留香柔声道,“你身边的部下若都只是畏惧你,就不会有人求我来救你,也不会有那鸟誓死护主、为我创造出救人的机会了。”
他望着唐原,目光灼灼:“其实你温柔极了。而且,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唐原沉默半晌,面上现出无奈之色来:“我自觉和你不熟,你倒像是对我了解很透彻一样。”
“无碍。”楚留香起身抬袖、灭了面前火光,准备继续赶路,“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足以验证我所言对错了。”
唐原不解:“什么很多时间?”
香帅回眸,寒凉夜风里,他眸中月色无边无际——
“唐原,到我偷到你面具之前,我们会常常见面的。一定。”
第四十二章()
虽然气血在逐渐恢复,但终究是重伤未愈。
即便唐原再三强调自己已无碍,楚留香还是不肯放任他自己用轻功,坚持抱着他继续赶了极远的一段路。
香帅的轻功虽不用消耗气力值,却会消耗内力和元气。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时,一向优雅自若的香帅、十分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狼狈和脆弱来。
唐原抿了抿唇,又道了句“多谢”。
楚留香摆摆手,虽有些暗喘,却仍然不减风度:“你心里记着我的好就行了。像这样几次三番跟我说谢,就好似是在担心会欠我的情一样。”
唐原道:“可我就是在担心会欠你的情。”
楚留香毫不留情地提醒:“可你已经欠了!”
唐原被这理直气壮的提醒噎得一怔,半晌,竟忽然垂眸道了句:“恩。”
香帅没想到他会服软应这一句,更想不通他这个简单的“恩”字里、到底都包含了些什么。
他只觉内心有点小愉悦,勾了勾唇角,才道:“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风归堡,到那里就安全了。”
风归堡乃灵器七门之一,最出名的就是用来防守此堡的灵器阵——唯灵。
自七十年前建堡至今,尚无一人能破解此阵。是以风归堡也被称为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进了风归堡,确实就不用再担心追兵的问题了。
“你连风归堡的人都认识?”唐原略感赞叹,这人真是朋友遍天下啊!
楚留香面色谦虚地接受了这道称赞,边领着他朝正门走、边跟他解释道:“几年前有幸结识了当时的少堡主,兴趣相投、便成了至交。当然,他现在已经是堡主了。”香帅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这人虽然看着严肃,心肠却极好,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不过你若觉得累了也不用理他,跟在我后面就好。”
唐原当然知道楚留香这是在担心自己不愿与陌生人打交道,见了那堡主会觉得尴尬。他心中熨帖至极,体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