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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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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一个男孩子。

  我接到的市检查组转给的这封上访信件,上访人就是齐青山的前妻,原来的“结发”夫妻现在成了“揭发”夫妻,把一生都难以消除的怨毒集中反映在实施报复上。她反映的问题十分确凿,肯定是下了一番深工夫。上边说齐青山与张细月已经生了一个女孩子,送给了孟坪乡某某村某某组某某人家,现在已经多大,在什么什么学校上学,谁是她的班主任,弄得非常清楚。市计生委已经找到了这个女孩,明确要求,如果齐青山与张细月不承认的话,镇里要组织亲子鉴定。

  按照政策,尽管张细月还没有生过孩子,但齐青山已经与前妻生有一个女儿,不到期就不能再生育了。所以,送到孟坪乡亲戚家的那个女孩本来就属于超生,但在处理上不至于十分严重。两个人都是中层干部的骨干,处理他们实在不忍心。因此,当我们开了书记办公会时,对于齐青山和张细月,我建议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不错,就网开一面。谁知还没有安排人查处这件事情,计生办主任来报告说,张细月失踪了。问他们为什么失踪,计生办主任说,张细月已经怀孕,并且通过B超验了一下,是个男孩子。很可能是因为听说要查他们,所以才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恼火,根据这一情况,就是不去做他们在孟坪乡舍弃的那个女孩的亲子鉴定,这条件也足够把两个人双开除了。马上叫人通知齐青山,我要亲自跟他谈话。

  齐青山来了以后,几天不见,就像霜打了一般,看来思想斗争十分激烈,痛苦不堪。他自己表现得态度很好,爽快地承认了孟坪乡的那个女孩正是自己的孩子,就是死不承认知道张细月的下落。

  我对他讲,当上干部不容易,希望他不要轻易把自己的前途毁掉。两口子都是好同志,我们几个当领导的,在许可范围内,一定会保护他们,要他们体谅领导上的一片苦心。面对这强硬的计划生育政策,一定要当明白人。否则,领导上想保也保不了他们。特别强调指出,你和张细月只有两个出路:“要么堕胎,要么双开!”希望他抓紧时间找到张细月,从两个人的前途着想,抓紧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齐青山表示对领导的关怀和爱护无比感激,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把张细月找到,赶紧做个引产或者流产,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齐青山说不知道张细月在哪里,显然是谎话。可是,真正去做张细月的流产工作,齐青山虽然是真心去做,也没有做下来。据说,张细月怀着要当母亲的神圣而又强烈的愿望,坚定地表示,宁可被开除,甚至齐青山与她离婚,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她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后半生的希望。计生办的人员也不知是有意袒护,还是确实不知张细月在何处,总之,没有办法找到张细月。三个月后,两个人的公职全部开除,齐青山的党籍也一并开除了。







六十三




  自从解决开金矿的混乱秩序以后,给派出所买一台黎明车的承诺兑了现。别的单位就开始眼红。计生办要买车,财政所有一辆半截长城皮卡,也想换一台好一点的车辆。主抓宣传兼管计划生育的党委副书记井春跃、党委委员赵飞鸿就有事没事地找我说:“贺书记,计生办离不开车辆,现在动不动就租车,费用太高,还不及时。其他乡镇的计生办都买了新车,咱们也得想办法搞一辆,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想办法。”

  说得久了,我和镇长刘春亭商量了一下,定了一个调子,可以买,但不能是新车,以免引起连锁反应。话刚一出去,春跃、飞鸿就说,他们在北京有一个军队的朋友,说有一台从部队打下来的“北京切诺基”,五六万元就可以买回来。我一听,心里很高兴,交代他们去了以后,一定要看好车况,别买一个报废车。他们几个就去了北京,过了五六天,北京有个军人亲自开着这台挂着军队牌照的车送了回来,春跃他们请我去看看。我一看,果然是台好车,八成新,开上一开,方向是带助力的,又稳当又省力,价格也公道,就扎扎实实地表扬了他们一番,说他们会办事。飞鸿和计生办主任说:“这台车,随时听候贺书记的调遣!”我想也不错,今后再上山道路太差劲时,还是坐这个带有越野性能的车较好一些。

  等了几天,这车从计生办到政府大院公开露面时,上边的牌照是“豫Y16169”,我问他们怎么搞了这么一个牌照,他们说,人家军队的牌照摘走了以后,军用车辆改为地方车辆,过户比较麻烦,他们就跑到锡都市找人做了一副牌照套上,我们属于鸭阳市,这车一般不到锡都市。因为我的桑塔纳是豫Y16160,他们就做了一个16169的,与之呼应。

  至于财所也要换车的要求,我批评了范聚宝一顿。我对聚宝说:“你就是胡毬闹,眼下工资都解决不了,怎么敢给你换车?长城皮卡多好,全县其他许多财所还没有这么好的车辆。在财所工作一定要谨慎,别给别人留下口实。谁都知道财政部门花钱容易些,但我在县里工作时知道,当时的财政局局长,要求财政局办公室把每天收到的各单位传送材料的信封都翻拆了重新粘好,给县委、县政府两办上报材料,就用这些翻拆过的信封,表示财政局过日子很勤俭。虽然有些矫情,也会让人们感到,这才是管家理财的人的好传统、好作风,树立了勤俭持家的好形象。” 

  我知道,聚宝心里肯定不会高兴,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人们都知道,财所所长是党委书记的副官,他们直接隶属于县财政局,但要对乡镇党委书记负责。这个所长的任用,必须县财政局和乡镇党委协商安排,所以受双重领导,这样,财所所长就比较听话。财所给乡镇理财,一般除了书记、乡镇长给专拨一点办公经费外,没有其他来源。他们的日常开销仅靠这点经费肯定不够,于是就想方设法向上揩油,一年到头,不少向县财政局直接打报告要钱。县财政局的科室多,各科室都跟乡镇财所打交道,相互利用,因此,手指头缝里漏一点,下边财所的日子就好过了。财政所要来的这点经费,财所所长也不是自己花完,其中一部分是用于书记、乡镇长开销的。因为财所所长明白,没有书记、乡镇长的支持,他在县里就排不上位置,要钱并不是很容易。

  过了几天,司机小勇给我说:“贺书记,你不让聚宝买车,聚宝想通了,没有意见。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想请你给我们办件事,咱招待所前边的那四间门面房子是聚宝家的祖宅,县里已经批示让归还给他了,就是这号事咱灌河太多,所以镇里一直没有答应他。你看是不是以落实政策的名义卖给俺俩,一人两间,价格给便宜点。”

  我了解情况后,联想到处理江家大院花了一万六千块钱,正好能够“一个萝卜顶一个窑儿”,还有节余,就和春亭镇长合计了一下,觉得可行。答应先出一个同意的手续,不让他们声张,到镇区别的地方开发以后,他们再名正言顺盖房子。他们表示同意。

  谁知没有不透风的墙,机关就有人传说,招待所临街门面房卖给了范聚宝和司机沈小勇。虽然没有翻多大的浪花,但大家已经感觉出,贺书记可能要在镇区开发上有动作。果然,这天晚上,老曹春找上门来,说很多次都想找书记大哥拍拍。吃过人家的,到底嘴软,人家拍拍的东西,只好听下去。

  原来,老曹春在北边的一条背街上有门面,做粮食生意一直很不错,手里有了一定的积蓄,他看中了镇礼堂周围有几十间门面房可以开发利用,很想为镇里办上一点好事,把这一个黄金地段利用好,为镇里创造效益。若让他自己开发,价格高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与镇里合作的话,也是可以的,他投资,镇政府可以和他房租分成。

  听他讲完以后,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精明,觉得他想开发那个地方的方向是对路的,但到时候只能用拍卖的方式才能处理,所以能不能到他手里,我是没有把握的,只是答应看情况给予关照。就这个回答,老曹春表现出十分感激,从腰里掏出三沓子人民币,硬塞到我的抽斗里,说事成了另有好处。他死缠活缠,说什么也不肯拿走,一溜烟地走了。

  因为根本就没有打算搞什么镇区房地产开发,所以,老曹春算是枉费心机。过了几天,我在扩大党委会上讲了,近期不考虑拍卖地皮的事情。估计老镇长孔祥顺当天就把信息透露给他了。会后不几天,我打电话叫老曹春来一下,他就很快骑个摩托来了。

  我把钱还给他,他说什么也不收。我说:“老曹春,我自己不缺钱花,如果急用的话,我再向你借行不行?”

  老曹春说:“书记大哥,说什么也不行,这点小钱,实在算不了什么,算是老弟的一点心意。不要再往下说了,我走哩。”

  我多少有点变脸地说:“老曹春,你给我听着,这几天你已经把我害苦了。你的这三万元钱,我放在哪里都不是。现在放在卧室的柜子里,天天都得锁上门。要说钱并不多,但买一副金手铐恐怕也足够了!”

  见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老曹春脸上很有点尴尬,接过钱说:“哎呀呀,书记,你千万别这么想,兄弟我真是一片诚意。”

  我看他终于同意把钱收走了,便和颜悦色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只要能给你办的事一定给你办,一接钱就显得薄气了不是?”

  眼看到了3月底、4月初,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食用菌这个产业,就和镇长刘春亭等到去年种香菇的几道沟,认真地调查一遍。看了以后,仔细算算,真正种香菇的,仍然是那么一些老户,新的户基本没有发展。这说明,周礼中的食用菌办公室实在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我对春亭说:“咱们今年不能再这样搞了,这周礼中也不算用对了人,可这种带有行政性的办公室本身就不可能有啥作用。要想搞好这件事,关键还是要让老百姓看到实惠。把周礼中撤下来,找一个懂行的、有事业心的人来干,并且当一个实体整,你看行不行?”

  刘镇长当然同意我这个意见,我又让他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想了想说:“你看企业办副主任方新亮行不行?”

  我眼前一亮说:“你老兄不愧是组织书记出身,慧眼识英才,我也想这个人行!”

  于是,我们首先做了方新亮的工作,这个同志脾气有点倔,但心地直正,工作扑身子。他家在山外的一个乡里,离这里一百多里,也不知是跟老婆关系不好,还是其他原因,反正你很少见他回家,整天在企业办忙忙碌碌,指哪打哪,干得十分出色。他又是一个老牌的初中毕业生,文化知识的底子不错,是个肯学习、肯动脑筋的人,所以我说春亭选人是选对了。与方新亮的谈话很成功,方新亮决心大干一场。

  跟方新亮谈话以后,我立即召开了扩大党委会,做出了派方新亮任灌河镇食用菌公司总经理的决定,让他在公主岭金矿留下的房子里开始研种香菇和其他食用菌品种。并且以此为龙头,分配给镇直部门各个单位种香菇的任务,务必完成,务必成功,好给群众起到示范带头作用。又召开了机关干部和镇直部门负责人参加的大型会议,把任务安排了下去。各单位也都建灭菌灶、盖发菌室、买接种机以及购置原料,看来真的准备大干一场。

  安排下去以后,我和春亭分了一下工作的侧重点,我主要是跑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他在镇里主要抓食用菌发展这个“一号工程建设”,全体班子成员都和他一道抓。一说成“工程”,大家就有劲儿了。我经常不在机关的期间,春亭的身心都得到了释放,不仅抓了这方面的工作,也抓到了别处不该抓的地方。

  正是:认准一个好项目,选定一个牵头人。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六十四




  第二十八章

  柏树曾折枝镇长调岗位

  牌照不吉利武警提赃物

  春夏之交的一天,我从卞州回来,因为没有特别紧要的工作要做,就没有回到镇里,在家里休息两天。凌晨两点多钟,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自从政以来,对于夜里突然响起的电话,总是很警觉。一般地,只要这个时候来电话,若不是坏事儿,就是紧急事儿。

  电话是灌河镇招待所所长郑留喜打来的。他这个人说话有时有点慢慢腾腾的。

  “这时候打搅书记很不好意思,因为出了点急事儿。刘镇长不让我对你说,我是偷偷地给你说一下,免得日后你知道了会怪我。”

  “你说吧,卖个啥毬关子?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出了大事,到底是啥事儿?” 

  “唉,这个刘镇长啊。天擦黑的时候,咱灌河下起了雾习习的小雨。因为招待所里没啥客,我把几个炊事员叫在一起,喝了点酒。散场后,马国保的儿子马小宾晕晕乎乎的,回去就睡了。他女人春英这个死妮子,大概是以为马小宾睡熟了,溜出大门到政府院去了。谁知,马小宾这小子是装作睡着了,春英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去了。跑到政府后院,见机关里没有人,只有刘镇长的里屋还亮着灯,他趴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个啥动静,就回到了招待所。约莫有两三个钟头,春英回来后,马小宾审问她去哪里了,这妮很死嘴,只说出去逛了一会儿。马小宾虽然没有问出个啥名堂,却在春英脱衣服睡觉时,从春英的秋裤没有被袜子包着这一处露出了马脚。马小宾知道春英历来都是用袜子包着秋裤的。一时性起,打了春英一顿,问她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春英只得承认是去找了刘镇长。开始,我和你嫂子听到他们两口子打打闹闹并没有在意,后来春英哭着来叫我,说马小宾掂着菜刀去政府院了,扬言要砍死老刘。我才急忙赶到政府,一看,马小宾正在刘镇长门前破口大骂,说要用刀剁死刘春亭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我让人把马小宾拉走以后,老刘才敢打开门,吓得哆哆嗦嗦的,一个劲儿地说,日他妈,没脸见人,没脸见人。他对我承认,已经和春英有过好几次了。我让他去给马小宾道个歉,他说啥也不敢去,叫我无论如何做好马小宾的工作,饶了他这一回。”

  “这个事闹得大不大?知道的人多不多?”

  “知道的人不会多,都已经十来点了,机关的人都睡了,后院的其他领导也都不在,要不春英也不敢去了。前院的机关干部有几个起来的,估计没有听清马小宾骂的什么,都以为他是喝醉了瞎胡闹。就因为这些,刘镇长才特意交代我,不让给你说,也不让小宾的爹马国保知道。”

  我叹口气,交代郑留喜说:“老郑,你是个很会办事的人,我信任你。既然这事叫你碰上了,你就管到底吧。家丑不可外扬,千万不能扩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天一早我马上赶回去,咱们见面再说,赶紧把事情捂住。这几天有啥动向,你要随时随地给我说。刘镇长既然不让你给我说,肯定是嫌丢人,我见了他,只好装不知道算了。不过,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做好马小宾的工作,不能再闹了,再闹下去,于他、于春英、于刘镇长都不好看,太丑气!”

  郑留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国保俺俩还是干亲家,我咋有法给他说哩。可是不给你说说,将来出了啥事,我可不好交代。我和你嫂子一直做他们两口子的工作,马小宾非要跟刘镇长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好说歹说才算认了,这一会儿刚睡下,我才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急忙赶回镇里。春亭见了我,脸红了一下,不像过去那样,紧接着汇报工作,而是钻到他屋里不出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想,你不给我说,我也不问你。俗话说,“自古劝酒不劝色”,只要是隐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挑明了,等于没事儿找事儿,有时朋友的情分都会失去。于是,我就采取了暗中保护他的办法,只要必须去招待所陪客,我就和春亭一起紧傍着,唯恐马小宾出来给他一下子。

  以后的十几天里,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纸里包不住火,这消息仍然不胫而走,从机关到社会上,很快就传开了。班子里的同志到我屋里,说着说着就往这上头扯,我尽管不喜欢听这些闲话,可架不住大家天天说,渐渐地也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春亭的脾气倔,只是对于男同志,对女同志从来很和顺,他有这个毛病由来已久。据说他刚下到瓦房店乡当副乡长时,就与鸭阳的一个年轻女人经常在一起。到灌河后,那个女人还来过,他说是他的表侄女,一住在他屋里就是几天。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春亭让人家打了胎,赔人家了一些钱,来往才稀少了。

  春亭到这里当上组织书记后,国税所调来一个女孩,二十郎当岁,鹅蛋脸儿,长得很漂亮,来政府办手续时,他听说这个妮儿的父亲在税务系统工作,就说认识人家爸爸。那妮儿本来举目无亲,一听说他与自己父亲熟悉,张口叫他叔叔。他给这女孩交代,要人家常到他屋里玩,有啥事儿需要帮助就说一下。随后这个女孩有时过来走动一下,看一看春亭叔。更多的情况是,春亭经常要到国税所去看这个女孩,表现出少有的关怀。

  有一天晚上,这个女孩先到机关前边楼上,找到同在国税所上班的一个女人说:“大姐,俺春亭叔说他有病了,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他,请你等一会儿去叫我一下,就说有人找我。”足见这女孩虽然年轻,也工于心计。







六十五




  谁知她去后不多久,还没有等她大姐去叫她,这女孩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回到大姐处,急扯白脸地对大姐说:“这人真不要脸,我去了,他让我进到他的里屋。他睡在大床的里边,要让我给捶捶背,我说够不着,他要我上床去,没办法我刚跪到床沿上,他就撕撕拽拽地抱着我要亲我。”说着说着,气得哭了起来。果然没有几天,这女孩的爸爸就来把她接走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把她调到了其他乡镇。

  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刘镇长和春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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