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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一人灭杀数万兵将”
“你是说这传说是假的?”
“也不尽然,当年那一战”
而此时此刻两人身后不远处,留九一跺再跺脚:“梅姨,你说白老头到底能不能劝住主上?”
梅录摇摇头:“他一向不管不顾,依我看,不能。”
说的也对。
气死人了。
哼。
留九恨恨瞪着白须翁身影。
“小九,也许你应该去见见常老。”
“常爷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留九目光一亮,飞快跑向千机塔。
翻小径,跃青林,不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
“常爷爷。”留九大喊。
千机塔第十层。
常卫一身灰衣,气息沧桑。
俯瞰下方的人影,他目光深深,沉稳苍凉的声音叹息似有若无:“因果如此,该来的它还是会来”
“嘶,嘶嘶。”蛇在兀自玩乐。
常卫回头看它:“阿蛇,下去吧。”
“嘶嘶嘶。”
“将下面的人带上来。”
“嘶。”蛇扭动着身躯很快消失在他面前。
常卫看着它消失的背影,仰头看着屋板,目光透出丝丝意味深长来。
“常爷爷常爷爷,你在不在?”秃土上,留九一声接一声急促。
“常爷爷常爷爷。”
很快,一直小蛇凭空出现在地上。
“阿蛇。”
“嘶,嘶,嘶嘶。”
“阿蛇,常爷爷在不在?”
“嘶嘶,嘶嘶嘶。”小蛇扭曲着身体,研磨地上某一点“嘶,嘶嘶。”
留九若有所思:“你这是让我和你进去?”
“嘶嘶嘶。”蛇身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哎,阿蛇等等我。”留九飞快追上去。
第一层。
第二层。
直到第九层。
“这千机塔怎么什么都没有啊?”留九嘟囔,很快又跑上了千机塔第十层,见到那一道背影,留九一阵激动大声道:“常爷爷常爷爷。”
常卫回头。
留九上去直抓袖口。
“常爷爷,您随小九去看看主上吧?”
“小九。”
“常爷爷你就别九九九的了。”
“留九。”
啊?
咯噔!
留九下意识松开他的袖子。
--其实这云山,除了影七和主上,她最亲近的是常爷爷,最听话的是常爷爷,最怕的也是常爷爷了。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
“那常爷爷?”
“解铃还须系铃人,主上的症结在于那一位卦天师,我去了也没有用。”
“可是常爷爷,主上一直待在断崖,主母一直不言不语,小九都想遍法子了。”留九急得眼泪汪汪“你看小九手受伤了他们还是那样。您是云山里最聪明的人了,您就帮帮他们吧?”
“办法是有的。”
“什么办法?!”
常卫目光深远,简短说出三个字:“忘恨草。”
忘恨之草,叶分七,生于极寒之地。食之,便会让人忘记一切苦恨。
想要成全主上和那位卦天师,还需要这一株忘恨草。
“常爷爷的意思是,让主母食用这忘恨草?”留九咬唇问“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她结下的因,不应该由主上去承担这苦果。”
“啊?”
“这人生只有百年,你若是不想他们再错过,这是最好的法子。”常卫声音沉稳,深远的目光里盖上一层苍凉,一如寻常。只是真正的想法却与说的不一样。
也只能这样了。
“常爷爷,我明白了。”
“小九。”常卫的声音又传来“让主上陪你一起去吧。”
“为什么?”
“没有主上你拿不到忘恨草,不过切记,千万不要让主上知道你要做什么。”
“留九明白了。”
常卫看着她离开,半晌,才出声道:“既然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唰--”一道身影自窗而入。
“常爷爷。”来人面色肃正--是方才一路就在偷偷跟着小九进来的端平,即便偷听墙角被人发觉,此刻他也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
常卫目光深邃不见底:
来人是端平。
性子略微莽撞的端平。
对苏隐略微不喜的端平。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将她带来见我,我给你答案。”常卫道。
“好。”端平答的干脆利落,也不问他要做什么。
常卫看着他翻身离开。
抬头。
目光似欲穿透层层障碍,望向最后一层。
“因果如此,这是她注定的命运”
第69章 仙品()
他这一句意味深长,将苏隐强行送入另一场腥风血雨,万物生死命运由此拉开序幕。
云山断崖,君夙被留九拉着离开云山。
天沉小居,稚童们被某位老者支离云山、乘雕离去。
清风小屋,苏隐被端平强行带走。
千机塔中,常卫盘膝而坐,苍老的眼皮紧闭。
“嘭。”两道身影忽然越窗而入。男子黑衣劲风,女子紫衣斗篷,恰是端平和苏隐。
“是你。”
眼前老人面容和蔼,人却尤为苍凉。
是留九口中的常爷爷,是道行应该在她之上的前辈。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日情绪太过激烈,致使苏隐此刻在面对这位一开始就在惶恐的老人时,难得波澜不惊。
常卫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道:“端平,你下去吧。”
“常爷爷。”
“下去吧。”
端平目光冷冷瞧着苏隐,道一声“是”便翻身出窗。
这一瞬间,空气僵滞。
“我想,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苏隐手指紧攥,目光幽暗不明。
君夙不是人。
在逃离楼兰前她就知道。
常卫慢慢睁开眼睛,褶皱的皮肤便如他的目光意味苍凉。他开口,给她讲了关于神仙卷册上的神仙记载--
家语曰:不食者,不死而神。
释名曰:老而不死名仙。仙,迁也,迁入山也。故其制字人旁作山也。
常卫声音沉稳无波道:“这数千年历史,从洪荒至今,关于神仙卷册上记载的仙人神迹不胜枚举。几乎所有卷册上都说仙和神可齐天,拥有不死之身。”
“可是这漫长历史过去,即便是玄门中人也从来没有碰见过真正拥有不死之身的神仙。”
听他一话,苏隐痛苦地闭上眼:“之前吾只信天道,但也从来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仙存在。”
直到碰见了君夙。
那一卦走马观花,她看见了他的身影,从上古洪荒到千秋此代。
“现在你相信了?”
“是。”
“众妙之门,玄之又玄。”常卫深深叹息。
洪荒卷册记载中天神诞生于仙之前,神多仙少,所以神比仙更令万物生灵推崇。而在那个时代,仙只有鸿蒙老祖一个。
后世神仙卷册记载中,神已经成为传说,而仙门林立。
事实上,不管是神是仙也好,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能齐天,因为没有人见到他们有谁活到这后世千万年。在漫长岁月中,他们也不过是比其它族类活的长一点而已。
“人封神,万物修仙。在我看来,仙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若真正能不老不死的也只有仙。只不过我说的仙,并不是洪荒流传下来所说的仙,而是漫长岁月前的道仙。”
道仙,即大道之仙。
“天地之始曰洪,百族之替曰荒,世人都说洪荒为天地之初,但从来不知道在洪荒之前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短暂纪元。”
“那一段纪元是道仙的时代,也是道仙覆灭的时代。因为那一段纪元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浩劫,大道无情,万物皆为刍狗,生存和杀戮覆盖整个末古。”
苏隐瞳孔骤然一缩。
他又道:“那场浩劫,当时万物生灵称之为‘仙砂劫’后世则称之为无量量劫。”
--敢问主上,这世间可有仙?
--自无量量劫后,世间无仙。
君夙竟是
洪荒之前的道仙吗?
苏隐脸色逐渐惨白,像千霜万雪一点一点沁入皮肤,全身血液在凝固。
常卫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跟我上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苏隐手脚僵硬。
常卫回头,道:“你倒不用这样惶恐,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永远是你的君夙。这世间所有东西或许会背叛你伤害你,只有他不会。”
苏隐手指泛白得厉害,心脏一点一点地抽疼。
他不会?
对。
他不会。
无论她是什么想法什么态度,他都是那般眉眼温柔,仿佛漫长岁月前他就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她。
苏隐掌心血迹横流,她却恍若未察觉。
“跟我上来吧。”常卫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苏隐跟上。
再回神时,他们已经站在千机塔最后一层。这是一层完全封闭的空间。
“这是”
前方岩浆炉沸腾,五行交错锁住悬空的庞大白光。
苏隐神思骤然回笼,目光惊骇。
那团白光,只消看一眼,便让人感受到深重的大道气息,仿佛自漫长岁月前杀入此岸,气势恐怖,迫人颤抖。
苏隐竟克制不住手脚发软。
“神物为神器,仙物为仙品。这是世间仅存的一件仙品,它来自仙砂劫时代。”
“它是跟君夙一起留到这个时代吗?”
“是。”
--此仙品可劈杀大道屏障,循漫长岁月前的古路,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可是这些他却是不会对苏隐说的。
“前辈带我来这里是要看仙品?”不知为何,苏隐总有一股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让她惊恐到无法动弹。
这一瞬间她看向常卫的目光充满了戒备--这位前辈莫明其妙让端平劫她来此,又莫名其妙让她看什么仙品,一定有所图谋!
常卫毫不在意她的戒备,只是看她的目光尤为意味深长,兀自道:“你可知主上已经离开云山?”
苏隐手指攥紧,心头的不安愈来愈大。
“我告诉小九说极寒之地有一株忘恨草能让你忘却一切仇恨,和主上重归于好。我还告诉小九没有主上她拿不到忘恨草。”
“实际上,极寒之地并没有什么忘恨草,我这么说不过是借她的手引开主上。”
苏隐瞳孔骤然放大。
翻身欲走。
“嘭!”身躯骤然被弹落地上。
竟然是阵法
苏隐一阵心惊肉跳,厉声问:“前辈想对吾做什么?”
“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噼啪!”
天空骤然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渐渐,天空出现大漩涡,红芒倾覆。
云山千机塔外,众人大惊。
“那是什么?”
“快!”
“离开云山!”
“嘭!”忽然一团白光破塔而出,直冲漩涡。霎那间惊雷劈杀大地,风雨席卷,万物哀嚎。
“轰隆!”
“噼啪!”
“嘭!”修建千年的千机塔轰然倒地。
第70章 借尸还魂()
三年后。
楼兰帝城千里之外的扬州,正是莺飞草长时。十里道纵横交错,放眼望去,长桥、水舟、画楼、雕车、人流
繁华的地方人多,自然热闹也多。
客栈里,一群青年在说着扬州城里的风流韵事,说着说着就扯到对方家里那些两三点事去了:
“陈兄啊,听说昨日你家那位前前前婆娘到处瞎嚷嚷你那些风流韵事呢。”
名唤陈兄的人懒洋洋一笑:“且让她提,不就是嫉妒我没有宠幸她吗?此等悍妇对着她谁能硬得起来?”
说起“悍妇”众人立马想起当日春风苑里那名夫人怒起作诗一首,当场扬名扬州城——“闻君有他心,拉杂摧朽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岂一句气势能言?
众人哄笑,齐齐调侃。
“陈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一不丑二不平扁,哪点让你硬不起来了?”
陈青年摇摇头又点点头,叹气。
“我看陈兄哪里是硬不起来,压根是被人家拒之门外了。依我看陈兄就是矫情,人在时你不珍惜,不在时你非要去纠缠。”
“纠缠于求不得的东西才是人生的真谛啊,子非吾焉知吾之乐?”
“嘁。”
“话说棠秋,听说你家弟弟今年上京赴考去了?”
“管他上京不上京呢,反正爷就是不去。”
“看你这样,还真是一点都不怕被赶出家门。”
“咦?”曲调上扬“赶出来最好,爷正好可以夜夜醉卧温柔乡。”
众人再次互相调侃。
“少爷。”忽然一干子弟中有奴仆怯怯出声道。
棠秋回头瞪他:“干嘛?”
“奴想小解一下。”
“憋着。”
“扑哧。”
“行了棠秋,你就为难人家了,去吧去吧,我替你家少爷准了。”
“去去去,你是我谁啊替我准了?”
“棠少爷,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万一你家奴仆大庭广众之下尿裤子了丢的还不是你的脸面?”
奴仆面色赤红。
“去去去。”棠秋怒对奴仆“还不快滚?”
“谢,谢少爷。”
穿着一身粗衣粗布的奴仆立即滚出客栈,绕长廊,到后门,却是没有寻向茅厕。而是忐忑不安地环顾了一周,离开客栈范围,一路走到一户人家后门。
“咚咚。”敲门。
“吱呀。”门里有人推门而出,是位老头。
“你来了。”老头低声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
“没,没有。”
“没有就好。”
老人回头招招手,顿时一个麻袋被抬出来。老头又说道:“你记着,从这里出去后在这东巷不要让人碰见你,只必须是东巷。”
奴仆又不安又急地点点头。
“记得,到时候一定要一口咬死棠秋,是他见苏三小姐美貌色心大起。三小姐病缠一身无力反抗,只好一头撞死以保贞洁。”
“是是是,小人一定咬死少爷。”
“这就对了,只要你咬死棠秋,其它的漏洞我们自然会处理。记住,你家人的命掌握在你手里,只要这事办成了我们自然会给他们解药,若是办不成,你和他们都别想活了。”
“小的一定给您办成,求您放过小人一家”磕头。
“去吧。”
“是是是。”
奴仆抱着麻袋鬼鬼祟祟离开,直到宽敞地带。先是按照之前的指示买下一辆牛车再明目张胆地过市,一路直朝乱葬岗。
扬州城忽然转瞬阴云。
山林幽暗,风声瑟瑟,阴凉得如同万鬼穿行其中。
“嗷呜~”
“喳、喳、喳。”
背脊发凉。
心惊胆颤。
奴仆赶着牛车,一路哭丧着脸:“三小姐,不是我害你的,是他们逼着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同意我家人就没命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来找我啊。”
“三小姐,小人不知道您怎么死的,但是绝对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求您千万别来找小人啊”
“三小姐您是个好人,奴以后一定给您烧很多很多纸钱”
“嗷呜~”
“沙沙沙。”
“噼啪!”
“这见鬼的天气,怎么忽然变了半点预兆都没有,得赶快送到乱葬岗才好。这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什么在背后”
一路越走越阴暗。
一路越走越心惊胆颤。
“啾啾。”
“呼吁。”
终于走到尽头。
大坑,残尸烂骸,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
呕。
奴仆忍着反胃,哆哆嗦嗦着扯开麻袋。眼睛骤然一缩“三小姐得罪了得罪了”一边念叨一边将麻袋里的尸体丢入尸池中。
“噼啪!”忽然天际生出一道惊雷。
奴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牛车也顾不得,慌里慌张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轰隆隆!”
“噼啪!”
很快,黑云压山,狂风怒吼,一颗一颗雨珠从天而降,渐渐演变成倾盆大雨。
“轰隆。”
“滴答。”
“哗啦。”
扬州某处宅子,有道士登上高楼,掐指念诀,目光直朝扬州西南方向。
--那里风吼雨骇,雷电聚焦。
“掐算不到,那里莫非即将发生什么?”
此时山中乱葬岗,猛风撕裂青叶,潮湿混合着一股恶臭腐烂的尸体腥气扑面而来。
一双手忽然扒拉开身上的残尸烂骸。
推,挪。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极为费劲地爬出死人坑。
一点一点极为费劲地爬到青林平坦处。
“咳咳。”
依稀能看出这是名身躯瘦削的女子:一身黑红血渍,发丝泥泞,仿佛暴雨轻而易举摧折的枯木。
“刷啦!”大雨搅碎残叶。
她抬起头,面容脏乱可怜。
唯独一双眼睛犹如古洪撼山之势,只一瞬,万物让路,天地反覆。
她仰头,双臂展开。
“吾道。”
清冷一声,瞬间山雨咆哮,滚滚天雷噼里啪啦劈入这青林。
“轰隆!”
“噼啪!”
再一道天雷从天扑杀而来,女子不避不闪,任惊雷劈入头颅。霎那间衣袍翻滚,发丝飞涌,女子仰天长啸。
“嘭!”以她为中心气浪轰然炸开,扑倒周遭风雨。
“吾道三千恕!”
她仰天大笑出泪。
渐渐,倦意侵袭,女子身躯乍然摔入地上,意识慢慢涣散。
“君夙,十一终于回来了。”
第71章 十一为名()
在苏隐去到漫长岁月前,没有人知道君夙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过去。就算知道也无法想象,因为只言片语远不及亲身经历那般恐怖。
苏隐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辰时,狂风暴雨消歇,一阵腥臭拂面。
四肢寸寸疼痛,尤其是额际。苏隐端详自己的手,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借尸还魂了,因为她的身躯早在那场浩劫中化为飞灰。
一点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