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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目光清亮含笑,苏隐拒绝的话止于齿间,她微微咬唇:“你可知道我们楼兰的礼仪规矩?”
一梳男婚女姻成,二梳白发齐眉。
在楼兰除了自己的夫君,女子的头发是不允许其他男子梳的。尽管她现在在西中江湖,虽说这规矩在西中江湖不算数,可她
“娘子想说什么?”
苏隐想,这个人
也罢。
“你可会?”她问。
“之前有拿自己的头发练习过。”他答。
听到这话苏隐长睫眨了眨,只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好。”她微微颔首,坐在竹节椅子上。
君夙取饰,拆青分丝,木梳一梳梳到尾。
苏隐看着镜中自己背后的君夙,一时恍惚。
君夙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白玉嵌胡桃,取出,看了会儿:“这头饰风华独特,很衬娘子。”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羊角匕首,顿时心惊。君夙将头饰放在桌面上,苏隐余光注视,一颗心跳的停不下来。直到猜到这人似乎单纯的将它当成了头饰,一颗心才稍稍安定。
等到发丝全部解开,君夙问:“娘子,明日让我来为你绾发可好?”
漫漫明光中,苏隐将羊角匕首收在手中端详。
听到君夙的话,蓦然一顿,终是道:“好。”
君夙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漫开。梳尽最后一股发,安放木梳,伸手轻轻抱了抱苏隐,后将她身子掰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小九总说我跟呆子没什么区别,可是娘子,我所做所为一言一语都是由着心里所想。”
苏隐正错愕间,忽然听得他说道:“娘子,我心悦你。”
星月大海,竹节小屋,一句真真切切诚恳的心意无异于最为煽情动人,可苏隐只是微微颔首,眼眸微微一眨:
“吾倦了。”
第39章 不祥()
一晃几日过去,风卷霞云。
夜幕又降临。
苍穹点点星辰闪烁,一轮赤月从水天相接处冉冉升起,渐渐,像血一样鲜红。
“赤月?”
苏隐和君夙并立栏杆,遥望天海一线。
古荒神录记载:蛮州天地陷入梦魇之时,天穹有明月艳如血、腥如魅,曰赤月。赤月悬空,红芒噬,天地倾,谓之不祥征兆。
楼兰离子尤记载:赤月隔三百年出现一次,每一次现世,都是天下风雨将启之时。
苏隐微微沉默。
三百年前,江湖武林牵涉入皇室夺嫡之争,致使朝廷大动干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后,楼兰国土分裂,江湖为江湖,朝廷为朝廷,两不相干。
其实恩怨哪有这么好释怀。
三百年间楼兰皇室想一洗三百年前耻辱,但是楼兰在强大,江湖也在强大,所以只能采取不动策。
而今赤月现世。
不祥征兆。
这天下劫数终难逃一劫吗?
而君夙。
他要带她来看的就是这个?
他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个?
苏隐偏头看了看君夙,赤月红芒流照中他的脸依旧灼灼清辉。只是唯独眸光微微飘忽,不知道忆起了什么。
“原来是叫赤月吗?”
他回神,偏头,又是以往眉眼温柔长远的模样。
“你不知道?”听见他的低吟,苏隐不禁问。
“我之前并不知道它就叫赤月,又或许我忘记了。”君夙摇摇头,接着手指了指远方“在我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轮月。”
可惜,他的记忆都模糊了。
苏隐微微讶异,沉默,抬眼,问:“你又如何知道今夜有赤月升空?”
“是小白说的。”
苏隐低了低头,也没有去想小白是何人物。
即刻后,她看了看天边艳煞,又看了看君夙:“赤月从海中升起确实别有一番意味,但是,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个?”
君夙摇摇头。
“那么”
“娘子,闭上眼睛。”
“嗯?”
而他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目光温柔缱绻。
苏隐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微沉默。
“相信我。”
苏隐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温度蔓延。
脚尖离地。
“娘子,抱紧我。”
苏隐下意识抱紧了他,后一怔,想松开手来却被他拉近胸膛,他说:“娘子,下面危险,抱紧我,嗯?”
最后一声勾长的尾音莫名撩人。
苏隐只觉着这登徒子真是越发越放肆了。
海风凉凉,沁入柔软的皮肤;耳边是海浪翻滚声“轰!嘭!轰隆!”汹涌滂湃,铺天盖地。
即使眼睛闭上,苏隐也能想象到此刻他们身在何方。
海上。
他们在海上。
念头一经浮现,便如天雷劈颅让苏隐顿时心惊。
“轰隆!”撼天动地声。
刹那间心跳与之合拍苏隐猛然睁开眼来。惊恐,震愕,惊艳,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苏隐的情绪。
海水从脚下砸入千丈深渊,轰隆嘭声音响天彻地。
千丈深渊下,大漩涡搅星卷月。
像银汉璀璨。
“这”
“是天穹赤月和星星的倒映图景,但因为渊中有漩涡席卷,所以看起来格外惊憾。”
是很惊憾。
海在眼前坠空,砸入深渊,轰隆隆震响天广地阔。
漩涡,明星,赤月。
这番图景,恐怕穷尽一生也没有多少人能见到。
天地万物,玄而又奇。
她看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苏隐眼皮子跳了跳。
她低头看脚下,身前是千丈海深渊,身后是一望无际海洋。而她自己,正被君夙搂着停在半空。与十四年前和数月前一模一样,苏隐眼中终于露出了深深的恐慌和惊颤。
江湖人以内力凌空。
楼兰人以灵力御空。
究竟是什么样的强者,才能在这浪汹水涌的海上空待了两三个时辰而依旧风轻云淡?
苏隐不敢再想下去。
“娘子,你怎么了?”君夙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苏隐心脏骤然一缩,瞳孔放大。
“没事,我没事。”她不自觉出声,声音都带着轻微的哆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君夙犹豫:“可是你在抖。”
苏隐手指紧攥。
“娘子是不是冷?”
惊恐依旧持续,片刻后,才慢慢地,慢慢地松散去。
“嗯,吾有些冷。”
“我带娘子回去。”
“好。”
苏隐抬头,最后看的一眼不是海中的瑰丽,而是天上的艳煞。一轮赤月高高挂在天穹,而身侧搂着她的这个人是劫数,实力深不可测的劫数。
劫数转身,搂着苏隐飘身过海,一路直达竹节小屋。
过栏,入屋。
君夙将被子裹在苏隐身上,声音温浅:“本来是想带娘子去看好景的,怎么知道竟然让娘子受凉了。”
苏隐看着他转身,靠桌,握盏,不一会儿端着竹节杯过来。
“娘子,喝些温水,去去寒。”
苏隐避开他的目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着。
抬手,喝水。
她默不作声闷喝,而他在一旁低低道:“海上风凉,我只顾着带娘子看风景,却忘记了让娘子多穿些衣服防寒,是我的疏忽。”
苏隐不答话,他忽然问:“娘子,你可恼我?”
苏隐低下的眼睫毛眨了眨:“没有。”
影子笼罩,周遭的光忽然消失不见,苏隐手指一紧。
“娘子,抬头看看我可好?”
苏隐手指微颤,差点握不住竹节杯。
君夙伸掌握住她冰凉的手,苏隐一愕,却察觉冰凉的手渐渐回暖。
须臾。
“娘子,抬抬头看我可好?”他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温柔的执拗。
苏隐长睫颤了颤,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很怪异。手指一紧,她抬眸,瞬间对上他的微笑,倏然又低下头,手指再紧,又抬起头。
君夙将她连被子抱进怀里:“娘子,今夜让我和你一起睡可好?这被子薄,只怕你会冷”
苏隐心颤了颤,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是不想拒绝,而是说不出话来。
那一夜,苏隐没有睡着。
黑夜中她的眼睛微微眨,眼底渐渐凝聚出什么来,又渐渐撕毁什么去,赤红色氤氲。
她在想:
赤月,劫数,不祥,以及君夙。
第40章 兔入彀中()
“窸窸窣窣”
青林,妖风,遍地青黄枯叶。两道身影忽然破空而落。
一人是二十岁出头的布衣男子,头发黑白相掺,是谷二;一人一身三色红,面容白皙而乖巧,只是那双本该像月牙弯起的眼眸此时布满戾气,是留九。
密林上空一只乌鸦扑扑翅膀。
谷二看着密林上空的鸦鸦,对留九道:“跟着走。”
“好。”
“小九待会儿记着要跟在我身后。”
身躯再翻。
转瞬间乌鸦已经飞到一个院落附近。它独立于山林中,石阶长满青苔,门环发黄,木门经过岁月的侵蚀渐渐腐烂。
“是这里。”谷二看着鸦鸦旋飞半空,慎重地朝留九点点头。
“走。”
两人破门而入,“咻!”瞬间有百箭袭来。
“小九小心!”
“有埋伏。”
谷二掌心一抬,身躯一翻一转,瞬间一股极强的气劲冲破飞矢百箭“嘭砰砰”插墙穿门。
身躯旋转中,数道锦服飞身上墙,将他们包围在屋内。锦服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弓弩,箭尖对准“咻”一下穿空射杀而去。
箭尖穿空,卷风啸浪。明显是注入内力的。
“咻!”朝肩。
谷二斜斜一躲,反手一拍,周身飞矢破开,折断,坠地。
“噶!“黑羽鸦鸦也扑入战局。
“小九好好保护自己。”谷二走壁飞檐。
“小九知道!”箭过脸,留九一抓,反手丢向屋檐。
“嘭!”谷二杀向檐瓦。
院落二楼糊纸窗前,有人负手而立,背影料峭,巍峨不凡。
“百箭穿空,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伤人不成,还被人反杀了。”
说话的男子身后有人恭谨道:“这些弓弩手不适合近身战,而且论单打独斗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是您带来的最弱的一批随从。”
“可这百人,却也是不差的。”
“只能说,对方太强。”
“若是让你与他打,你有几成胜算?”
“五成。”
“哦?”声音微带一丝不虞“五成。”
“对方此等年纪便有如此内力,与年轻时的我几乎无二,我这五成,还是胜在年龄大了他一圈。”
负手而立的男人声音微高:“为何不是六成?”
身后的人诧异:“您,有何见解?”
院中箭飞矢,两方交战。那男子想要冲进院中,却被各种飞矢箭阻拦,或者被人阻拦。
负手而立的男人再次说道:“看,他身上气息纯正,尽管内力高深应战狠决,但爆发力不够,而你身经百战。就算是年轻时候的你碰上了他,那一成赢的机会还是你。”
“如果他爆发了呢?”
“那还不是你的对手。”
“您这话纵然对,但有时候输赢除了需要经验和爆发力还远远不够,有时候,靠的是运气。”
“运气很多东西确实都靠运气,可是我从来不相信运气,我想要的东西即便耍尽阴谋诡计也要得到。”背后的那只手轻轻一挪,敲打着窗框,尔后道“拿弓来。”
院中还在对战。
“嘭!”
一支箭对准谷二的身影,弓一弹,箭飞矢。
风浪凛冽。
“咻!”
“谷二小心!”留九瞳孔一缩,抬手,白玉瓷瓶顿时破空而去。
箭身穿过白玉瓷瓶。
“嘭!”瓶破,青灵丹四坠。
谷二刚逼退锦服人,斜劈箭,此刻听闻留九一话,气场全开,才堪堪一拦背后的箭,忽然留九又一声“谷二”传来。
下一秒,另一支箭穿胸膛,穿过心脏自后背带血而出。
“谷二!”留九一惊,身躯一闪,扶着谷二倾倒的身躯。
“谷二!”留九惊惶,拼命摇着他的躯体“谷二,谷二”余光中看见散了一地的青灵丹,留九使劲往他嘴里塞--你不要死哇,谷二,谷二
“噶!”数支箭射向乌鸦。
留九抬头,惊道:“鸦鸦快走!”
“噶!”
“快走,去找主上。“嘶喊。
“咻!“一支箭破空而去。
鸦鸦侧身,箭入鸦腿。
“鸦鸦,快走!”
“噶。”鸦鸦扑扑翅膀,在箭雨纷扬中飞离院落。
院中所有人停下动作,规规矩矩围着院落。“吱呀“一声屋中有人推门而出,三十出头。
“谷二。”留九嚎啕大哭。
一双鞋子出现在她身前,声音淡漠:“他已经死了。”
才没有呢,谷二才不会死。
“他,死了。”
死了?
死了,谷二死了。
影七,谷二死了
影七,小九没用
留九眼睛骤然睁大,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影七呢?影七在哪里?”
男人淡漠道:“影七?你真是个好妹妹,只是可惜,你哥并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
“真是单纯,只是骗一骗你,你就真的来了。”
“不可能!鸦鸦是跟随牵丝引的气息来的。”
“哦,原来他身上真有什么东西,难怪换了几个地方你们都能找来。”
影七真的在他们手里。
“影七呢?”
“他还没死,不过残了。”
留九眼睛一红,抬起头:“我杀了你!”
三色红衣袂翻飞,十指藏针毒。
折,扬,翻,转,击,攻。
三十出头的男人一招一式化解她的攻击,依旧淡漠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手被反压。
留九指尖针飞,旋踢,远离,抬手。
青色迷雾铺天盖地,却见场中没有人有任何一丝反应。三十出头的男人声音冷淡:“没用的,这些人都是从毒林迷障里活着出来的,毒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一丝作用。”
确实,从进门时留九就在洒毒,可是没有人出现反应。而留九因为对付弩箭,压根没想过这一层。
血雾漫上眼底,留九咬着唇,徒手杀向前。
“抓住她。”
“是。”
一翻一折,不过数个回合留九便被他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无耻!”留九眼睛通红通红。
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居高临下:“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没有人不是无耻之辈,是你自己太蠢。”
这话一击致命。
是她太蠢。
没用。
救不出影七还害了谷二。
“让我见影七,我要见影七”
男人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却字字诛心:“听说过楼兰朝廷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吗?”
烙铁,燕儿飞,灌鼻,钉指,鞭背
想想就可怕。
偏偏那小子硬是一声不吭,宁愿痛死也不愿意说出千机楼所在,果然是,千机楼养出的一条忠犬啊。
男人笑问:“知道我们抓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听不听,小九不要听
“看看你长的这么如花似玉,要是不小心划伤了脸断了一只手臂,那小子会不会心疼?”
留九瞳孔一缩。
“你们要拿我威胁影七?”
“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留九眼睛血红,坚定道:“小九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威胁影七。”
咬舌。
“卡擦!”下巴被卸掉了。
疼。
钻心挠肺地疼。
“倒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我来教你一下道理。”
男人弯下身:“咬舌自尽前不要废话,不然轻则被人卸下巴重则生不如死,不过很快你也跟生不如死没什么区别了”
第41章 躺尸()
青草蔓蔓,溪流潺潺,山鸟啾啾,一望无际的漩涡深渊翻腾不休,轰隆震天动地。
一只神雕盘旋天空,渐渐飞落山林。
竹节屋,梳妆台。
窗外日光探入竹节窗,柔柔打在窗前发呆的女子身上。
“嗒,嗒,嗒”一声又一声踩竹板的声音传来,一道身影出现她身后。
“娘子在想什么?”
苏隐手指有些紧绷,她回过神来,看他,继而弯眼一笑:“吾没有在想什么。”
君夙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娘子,影七和小九出事了。”
苏隐一愕,迟疑问:“你刚刚说?”
“影七和小九出事了。”
上次宁城之巅一战苏隐、小九、影七、君夙四人全走散。君夙被狂刀客追着打个不休停,苏隐落在宁城,影七留下青灵丹不知所踪,留九追着君夙最终也下落不明。
他们下山前除了君夙每个人身上都种下牵丝引,鸦鸦可以靠着牵丝引找到每一个人的踪迹。他以为有鸦鸦谷二和白须翁在,不会出多大乱子,岂知竟然出事了。
神雕飞过万里长空。
正是白日清风时,青城大街小巷珠玉琳琅、食物各列,商贩走夫,骏马奔腾热闹纷呈。
“卖包子咧,狗不理包子。”
“他这般负我,我何必再自取其辱?!”
“夫人,您不能走呀,您要是走了那贱人还不得欺在小少爷头上?这家就您一个明事理的”
“数日前魔教练白桦出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杀莫家岭,整整三百人口啊,无一存活。”
“听说他已经练成九天神功第七重了。”
“对啊,一闭关就神功更上一层楼,若是待他九天神功练成,只怕这武林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现在九派已经汇集如何商讨魔教。”
“是,也不知那两位传说去不去。”
“人生但求一敌手,清风掌门和白须翁上次打了三天三夜都还没出结果,肯定不会理这些事。”
“靠!好大的一只雕!”
“娘亲你看!”
一只神雕盘旋半空。
清风徐徐中,雕背上人影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