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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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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儿,腓力波忙着跟布法马可他们谈话,只装作不曾注意卡拉德林的举动。这么谈了
一会,他们就向腓力波告辞,把卡拉德林一起拖走,卡拉德林真是万分的不愿意。在回佛罗
伦萨的路上,勃鲁诺对他说道:

    “我对你说吧,你的热情已经把她软化,就象一块冰在阳光底下融化一样。妈的,你要
是带三弦琴,在她的窗下唱几支情歌,只怕她要从窗口跳下来跟你幽会呢。”

    卡拉德林说:“你以为——老兄,你以为我最好到她窗下去弹琴唱歌吗?”

    “当然,当然,”勃鲁诺回答。

    “我今天早晨告诉你的时候,”卡拉德林说下去道,“你还有些儿不相信。可是老兄,
老实对你说吧,世上再没有哪个比我手段更高明的了。除了我,还有哪个能叫这样一位美人
儿一见倾心呢?你别看那班油头光棍一天到晚在街上东逛西荡,他们如果逛了一千年,能够
拾到三四粒硬果,就算他们本领大了。我真巴不得我在她窗下弹琴唱歌的时候,你也能来瞧
瞧我这一手,这才叫妙哪!必须向你郑重声明,我不是什么老头儿,你别错看了人哪。她一
眼看出我年纪还轻得很呢——反正只要让我把她弄到了手,那时候,管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了。妈的,我要弄得她神魂颠倒,就象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妈那样,吊住着我不放!”

    “啊,”勃鲁诺附和着说,“我担保她早晚会落到你的手里。我仿佛已经看见你那象弦
柱般的两排牙齿咬着她那一颗樱桃小嘴,和两朵玫瑰花般的双颊,不消片刻工夫,已经把她
连皮带肉整个儿吞下去啦!”

    卡拉德林给他这几句话一说,只道自己真的已经如愿以偿,喜得他一路上手舞足蹈,哼
着小调,身子轻得要飘了起来,灵魂差些儿出了窍。

    第二天早晨,果然,他带了一把三弦琴来,在她窗前一遍又一遍,唱起情歌来,听得大
家都乐不可支。这一切也不一一细表,总之,他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连干活也没
有心思了,整天只是忙着奔上跑下,何止千百次,一会儿到她的窗前,一会儿等在门口,一
会儿又溜进院子,巴望能够见到她一面。那娘儿何等伶俐,依着勃鲁诺的嘱咐,故意给了他
许多见面的机会。勃鲁诺做了两人之间的牵线,替他传话、又给他带来了回音,有时候还替
他带来了她的口信;逢到她不在宅子里的时候(这也是常有的事),就说她回到娘家去了,
还拿出她的信来作证,信里说了许多甜蜜话,只是叫他安心等待机会,目前别到她娘家去看
她。

    勃鲁诺和布法马可搭了档,一起来玩这出把戏,看到卡拉德林整天痴痴呆呆,好不有
趣。他们假借那娘儿的名义,问他讨长讨短,什么象牙梳子、钱袋、刀子,都讨到了;偶然
也拿些不值钱的铜戒指回报他,说是那娘儿送的,他就欢天喜地的藏了起来。他只希望他们
在这件事上多出把力,尽力讨好他们,三天两头经常请客。

    谁知两个月过去,那娘儿依然可望而不可即,不曾让卡拉德林得到她一些好处。他眼看
壁画的工作就要结束,心里可着急了,他想:如果这时候再不把她弄到手,以后还有什么指
望,因此他缠住了勃鲁诺,苦苦求他,要帮这一个忙。勃鲁诺等那娘儿又住到别墅里来了,
就去跟她和腓力波商量妥当,于是回来对卡拉德林说:

    “听着吧,老兄,那位少奶奶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说,一定让你如愿以偿,可是却一直毫
无动静,我看她是故意吊你的胃口。既然她回回失信,那么我们也顾不得她愿意不愿意,只
要你同意,我们就再也不放过她。”

    “好极啦!”卡拉德林嚷道,“请你行行好,马上进行吧!”

    勃鲁诺说:“我给你一道符,你有胆量拿着这符在她身上去碰一下吗?”

    “这还有什么好怕的?”卡拉德林回答说。

    “那么,”勃鲁诺说,“你给我去想法弄一块还没生下来的羔羊皮来,一只活的蝙蝠,
三撮香,和祭坛上供奉过的一支蜡烛,其余的一切,我自会安排。”

    当天晚上,卡拉德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活捉了一只蝙蝠,于是和其他几样东西,
一起送给了勃鲁诺。他把这些东西带进房里,在羊皮上信手乱涂乱写一阵,拿给卡拉德林
道:

    “听着,卡拉德林,你只要用这道符咒在她身上碰一下,她就立刻跟着你走,听凭你的
摆布。如果腓力波今天出去,你就找个借口,跑去跟她搭讪,趁机就拿这个碰她一下;于是
回头就往那边谷仓里跑,她自会跟着你来到谷仓,那儿真是一块让你行事的好地方,谁也不
会去的,那时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卡拉德林一听到这活,喜得眉飞色舞,接过了符咒,说道:“老兄放心,你看我的好
了。”

    卡拉德林最不放心的就是奈洛,却不知道他就跟着这一伙人一起作弄他,跟大家一样的
感到有趣。他听了勃鲁诺的话,来到佛罗伦萨,去找卡拉德林的妻子,对她说道:

    “苔莎,你总忘不了有一天卡拉德林在缪诺纳河拾了一大堆石子回来,毫没来由地把你
狠狠揍了一顿吧?我认为此仇非报不可,如果你甘心受他欺侮,那么以后也不必认我做你的
亲戚或是朋友了。人家请他去涂饰墙壁,他却看中了别人家的女人,偏是那女人也不是个好
东西,时常和他关在一间屋子内,不知道搞些什么,才不多一会,他们俩又约好在今天幽
会,我特地赶来向你报个信,你好前去捉奸,给他吃些苦头!”

    那位太太一听到卡拉德林在外边偷女人,这还了得,气得她跳起身来,嚷道:

    “嘿,你这个千人指万人骂的恶徒哪,你可以这样对待我吗?我对天起誓,这一回决不
放过你,非要叫你得到报应不可!”

    她这么说着,就披了一件斗篷,带着一个小使女,立刻动身,跟着奈洛,三步并作两
步,向别墅赶去。

    勃鲁诺远远望见他们,回头对腓力波说:“咱们的朋友来啦!”

    腓力波马上来到卡拉德林他们一起工作的地方,故意对大家说道:

    “各位师父辛苦了,我有事要立刻到城里去走一遭。请大家继续用心工作吧。”

    他说完就走,找到一个适当地方,躲藏起来,暗中窥视卡拉德林的行动。卡拉德林只道
腓力波已经去远了,就丢下工作,来到院子里;一看,只有尼可罗莎一人在那里,就和她搭
讪起来。她早已心里有数,故意凑近他身边,比平时加倍亲热。卡拉德林趁机拿出符咒,往
她身上一触,于是连话都不说一句,转身直往谷仓走去,她紧跟在后。两人一到里面,她随
即把门关上。搂住卡拉德林,趁势把他推倒在一堆干草上,自己骑在他身子上,双手按住他
的肩膀,使他的脸没法凑近她。于是她只管看着卡拉德林,好象胸中有无限热情似的,说
道:

    “我那甜甜蜜蜜的卡拉德林呀,我的心肝、我的灵魂、我的宝贝、我的幸福呀,我日夜
都在梦想占有你、搂住你!你那种风流潇洒的样子,迷得我神魂颠倒。你的三弦琴弹得我心
痒难熬!难道这会儿我是当真跟你在一起吗?”

    卡拉德林几乎给她压得动弹不得,说道:“我的好心肝,让我吻吻你吧!”

    “哎呀,”她回答道,“你太性急啦!让我先把你这张漂亮面孔瞧个仔细,看个饱之后
再说吧。”

    再说勃鲁诺和布法马可也去和腓力波躲在一起,三个人把这一切都看得明白、听个清
楚。正当卡拉德林想要使劲去吻尼可罗莎,那边奈洛和苔莎已经赶到了。奈洛说:

    “老天在上,我敢说这一对男女一定就在里面!”

    苔莎这时怒火冲天,急急忙忙奔到谷仓门口,狠命一推,把那扇门推得飞了起来,便直
冲进去。只见尼可罗莎正骑在卡拉德林的身上。尼可罗莎看见卡拉德林的老婆来了,就跳起
身来,一溜烟逃到腓力波那边去了。可怜卡拉德林也想要逃,可是哪儿来得及?还没爬起身
来,他的老婆已经扑了过去,用指甲抓,用牙齿咬,这还不肯罢休,又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把他拖过来、拉过去,高声骂道:

    “你这只该死的恶狗。你竟这样对待我?你这个老不死,我还要爱你,真是自己瞎了眼
睛!难道在家里还不够你受用,还要到外面去寻野食吃吗?看你不出,居然还是个风流的情
人呢!恶狗,你到镜子里去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下流胚,你为什么不到镜子里去照照自己
是什么东西?天知道,就是把你榨也榨不出几滴水来!我现在明白了,叫你怀孕的不是我苔
莎,|2~原来另有别人。不管这个女人是谁,但愿天主来收拾她吧。她一定是个贱货,才会
看中你这样一个宝贝!”

    卡拉德林看见妻子突然出现,觉得活也不是死也不是,由她摆布,不敢抗拒。他的脸上
全给抓破了,头发给扯落了,衣服给撕碎了,最后踉跄站了起来,捡起了自己的帽子,低声
下气,求他的妻子不要这么高声叫喊,因为那个女人是屋主人的老婆,倘使给他知道,自己
就要给人千刀万剐了。

    “但愿天主叫这种女人倒楣吧。”她嚷道。

    勃鲁诺和布法马可跟腓力波和尼可罗莎躲在一起,把肚子都笑痛了。后来那两个老朋友
只装作听得吵闹声,赶来劝架,说了许多好话,才把苔莎劝住了,又劝卡拉德林快回到佛罗
伦萨去,以后不可再来了,只怕让腓力波知道了,性命难保。可怜卡拉德林头发扯掉、脸皮
抓破,只得垂头丧气回到佛罗伦萨,听凭老婆日吵夜骂,从此再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找那姑
娘了。他那番狂热的恋爱,让他的朋友们、也让尼可罗莎和腓力波取笑了一番之后,就此结
束了。



    …
    

上一页  故事第六            

    两个青年在小客店过夜,半夜里,一个青年去和主人的女儿同睡,主妇又错把另一青年
当做自己的丈夫,后来那第一个青年又睡上了主人的床,险些闹出事来,幸亏主妇聪明机
灵,轻轻一句话,就把母女俩的羞辱遮盖过去。

    卡拉德林的故事已经使大家笑过几次,现在又一次逗得众人大笑起来。小姐们少不了要
对这个妙人儿发表一番意见,于是女王吩咐潘菲洛接着讲一个;只听他说道:

    尊贵的小姐们,卡拉德林看中了一个女人,名叫尼可罗莎,这使我想起另外一个尼可罗
莎来,现在我就把她的故事讲给各位听,让大家知道,一位好妻子怎样急中生智,把一桩丑
事轻轻遮盖过去。

    不久以前,缪诺纳平原上住着一个老实人,境况很不好,只住一间小小的房子;全靠煮
些茶,备些饭菜,供给来往旅客充饥解渴,勉强度日。偶尔遇到熟人,天色已晚,来不及赶
路,也收留他歇宿一夜——如果上门来的是个生客,就不肯行这个方便。他有个老婆,倒是
长得很有姿色;生下两个孩子,大的十五六岁,名叫尼可罗莎,是个标致健壮的大姑娘,还
没嫁人;小的一个未满一岁,还在吃奶。

    我们城里有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名叫皮奴乔,常在这一带经过,看见了那个姑娘,不
禁爱上了她;那姑娘得到这样一位体面的绅士的爱慕,也觉得十分得意,所以在他面前搔首
弄姿,有意去笼络他。到后来,弄假成真,也不由得把他爱上了。这一对男女两厢情愿,要
不是那青年唯恐连累了他情人,自己的名誉也要遭受损害,只怕他们早已成其好事了。

    可是他朝思夜想,热情越来越高涨,再也压不住这要和尼可罗莎偷情的欲望,竭力想找
个借口在她父亲家里过夜,因为他知道她家只有一间屋子,等一家人都睡熟之后,不难暗中
找到她,和她睡在一起。他打定主意,就马上进行。

    他带了一个知道他正在恋爱的心腹朋友,名叫阿德连诺,租了两匹马,在马背上各放两
个袋子,里面尽是塞些稻草;两人一起从佛罗伦萨骑马出发,绕了一个大圈子,等来到缪诺
纳平原,天色已晚,于是掉转马头,算是从罗马纳回来,奔向那老实人的小房子,去敲他的
门。那老实人本来认识他们,立刻打开门来。皮奴乔对他说道:

    “今天只好在你家里打扰一夜了。我们本想当天赶回佛罗伦萨,哪想拚命赶了一程路,
来到这里天就黑了。”

    “皮奴乔,”主人回答道,“你也知道,我要留宿你们这样的贵人是多么为难啊;可是
天已晚了,你们什么地方也不能去了,只能让我想个办法请两位将就一夜。”

    两个青年于是跳下马来,系好坐骑,走进这家小小的客店;他们随身带着干粮,这时就
拿出来,当作晚餐,请主人一同分享。

    这个老实人只有一间小小卧房,他费尽心机,在房里安排了三张铺。两张靠着一堵墙,
另一张放在对面,中间只剩一条狭窄的通路,此外再没有转身的余地了。主人把单独靠墙、
算是最象样的一张床铺,让给那两个青年睡。过了一会,他们假装呼呼入睡,于是主人又叫
女儿睡到对面的床上去,然后自己和老婆睡在第三张床上,床边放着婴儿的摇篮。

    皮奴乔暗中看好那姑娘和主人的铺位,又睡了好久,料想这一家人已睡熟了,就轻轻爬
下床来,摸到他情人的床上,躺在她身边。她心里又喜又怕,听凭他摆布,两个人多时的心
愿,都在这一夜里还却了。

    皮奴乔正和情人温存,不料有一只猫绊翻了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惊醒了主妇,她怕出了
什么事,爬下床来,暗中摸索着,去到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查看一下。

    这时候,阿德连诺恰巧也起了床,并非因为听到了那一声响;而是觉得这当儿肚里有些
紧张,要出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不想跨了几步,就给主妇放在那里的摇篮挡住去路,他只
得抬起摇篮,移到自己的床边来;等事毕回来,哪儿还想得到把摇篮放回原处,只管爬上自
己的床,继续睡去。主妇摸索了一会,发觉原来是跌落了什么东西,也懒得点火瞧瞧,嘴里
骂着瘟猫,仍旧回房去睡。她一直走到丈夫睡着的那张床铺,一摸,床边并没有摇篮,暗暗
对自己说道:“我的天哪!我险些儿闹出笑话来:说也不相信,我差些儿爬上客人的床
呢。”

    她再走几步,摸到了摇篮,就爬上床去,睡在阿德连诺身边,把他当作自己的丈夫。阿
德连诺这时还没睡熟,心里好不欢喜,将她一把搂住,和她百般亲热,那女人十分快乐。

    这当儿,皮奴乔已经跟他的姑娘玩够了,只怕贪睡误事,就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床上
去睡。他摸到摇篮,只道旁边就是主人的床,就再向前摸索几步,竟爬上了主人的床铺。主
人被他弄醒了,他也不管,还道是跟阿德连诺睡在一起,对他说道:

    “对你说了吧,世上再没有哪个小妞儿比尼可罗莎更逗人喜爱的了。妈的,从来也没有
哪个男人享受过我这一夜的福气——我离开了你之后,已经在城里六进六出呢。”

    主人听见这些话,未免有些不乐意,暗想:“这个王八蛋在捣什么鬼?”终于气糊涂
了,不假思索地嚷道:

    “皮奴乔,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竟干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妈的,我非叫你吃些苦
头不可!”

    谁知皮奴乔也不是一个最识相的后生,明知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了,却不想补救,还要嘴
硬:“你要叫我吃什么苦头?你敢拿我怎样?”

    主妇只道自己正和丈夫睡在一床,对阿德连诺说:“哎呀,听哪,我们的两个客人彼此
在争吵呢!”

    阿德连诺笑着说道:“随他们去吧,合该他们倒楣,谁叫他们昨晚喝那么些酒!”

    主妇再仔细一听,已经觉得象是她丈夫在叫骂,又听出了阿德连诺的口音,立刻明白她
是睡在谁的床上,靠在谁的身边。她果然不愧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女人,什么话也不说,立刻
起床,拿着摇篮,在漆黑之中,摸索到女儿床边,就爬了上去,和女儿睡在一起。于是只装
作被丈夫吵醒,叫着他,问他跟皮奴乔闹些什么。

    “你没听见他说,他今夜跟尼可罗莎干的好事吗?”那丈夫反问道。

    “哎呀,”她嚷道,“这简直是在说梦话!他几时睡到尼可罗莎的床上来过?我整夜都
陪着她睡觉,况且我又一会儿都不曾合过眼。你竟然会相信他,真是一头蠢驴。你们男人晚
上喝起酒来没有个完,等睡到床上,就整夜做着乱梦,在床上翻来滚去,还道自己在干着惊
天动地的事业。你们不曾把脖子跌断,已经是上上大吉了。不过皮奴乔睡到你床上来干什
么?他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床上呀?”

    阿德连诺在旁边听得分明,觉得这主妇真是聪明,一句话就遮盖了她自己和她女儿的丢
脸的事;于是趋势附和道:

    “皮奴乔,我不止对你说过一百遍,叫你不要在外面过夜;你明明睡熟了,却会爬起来
走路,还要大谈乱梦里的景象,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你这种怪病早晚会给你招来麻
烦。还不给我走回来,活该你受这一夜的罪!”

    给主妇和阿德连诺二人这么一说,主人当真以为皮奴乔在做梦,就握住他的双肩,只管
用力摇他,还大声嚷道:

    “皮奴乔醒来!回到你自己床上去睡吧。”

    皮奴乔听见他们的话,心里有数,果然象是在梦呓般胡言乱语了一通。主人不觉咧开了
嘴,哈哈大笑起来,又把他摇了几摇。皮奴乔这才装作醒过来了,叫着阿德连诺道:

    “这会儿已经天亮了吗?是你在叫我?”

    “是啊,”阿德连诺回答他道,“到这边来吧。”

    皮奴乔装得睡眼惺忪,把身子从主人的床上撑了起来,走回到阿德连诺那边去。天亮
了,大家起身之后,主人拿他的梦话跟他取笑。这样你说一句笑话、我说一句笑话,直到两
个青年备好马鞍、装好袋子,这才罢休。他们和主人干杯之后,跳上马背,直向佛罗伦萨驰
去。两人都有一番收获,又是那样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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