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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样的话王林昭却无声地掏出一支烟，他吸了几口在桌面上叩了叩，只有他知道，秦佳阳的心思，不可猜。陈清说的事或许还遥遥无期，而他也只是守好自己要做的事就行了。
王林昭看了一眼陈清，说：“其实我更羡慕你。”以一种真诚的态度。
“哈？老大你没事吧？”
就像现在，陈清学不会谨慎，而他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要吐出下一句话来，王林昭笑了笑，“真的。”
这样的日子，每当他放空自己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累。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陈清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王林昭神色一滞，有什么不同。
他手掌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
无论什么交易，其实都有惯例，参与的人都是固定住所等待任务发布。而和平时最不同的，王林昭看了一眼正在听来人汇报动向的秦佳阳，定位，这也算一种监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佳阳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让他提前做好了每个人一周内的路线图。
你可以记性差，可以忘记自己在某时某刻做了什么事，但当一个一个熟悉的地点蹦出来时，你总能想起什么。
现在已经过了三个人，房间里气氛一直是低压状态，他没有坐下来，也在一旁站着等待结果。
不，结果还定不了。秦佳阳的作风，这次汇报结束之后还会要求他调查取证的。
“陈清，”秦佳阳念到了他的名字。
“最近活动地方不多嘛！”秦佳阳滑了一下一条红线串起来的路线图，“我看一下，你倒是经常去北街的电影院，怎么，交女朋友了？”
“嗯，”陈清不自然地笑了笑。
秦佳阳神色不变，说：“过几天，见一面吧，没听A组的兄弟说啊，你有女朋友这件事。”
他的目光像在陈清紧张颤动的心上剜了一刀，“好，好……”陈清只是低着头，眼里却已经露了怯。
王林昭皱着眉头像是对他的这一说法很不满，蠢货！为什么装还不装到最后！
“陈清，”秦佳阳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你最近很缺钱吗？”
陈清身形一颤，说：“最近过得是有点苦，买烟的钱都没了，就是养了个会花钱的女朋友。”说完还笑出了声。
那声笑干得还不如一个标点符号。
“我看你最近账户可不像你说得那么惨啊。”秦佳阳轻笑出声，“抹去零头，五十万，你去贷款养女人了？哦，不对，贷款，你应该找自家人啊。”
一个文件夹突然飞过来，带着尖锐的棱角砸向了陈清的额头。
……
许河周这边没等太久，他还想着这么快？
保镖对着走来的秦佳阳恭敬地弯下了腰，锃亮的皮鞋踩出了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自信得像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事情已经圆满落幕了。
许河周急忙站起身来，“秦哥。”
秦佳阳像是才看到他，诧异地说了句：“河周怎么还在？”
“……”事情没结束，他不敢走啊！
“没你事了，今天权当放假一天，好好休息。”秦佳阳叮嘱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许河周退到一旁，想到了明天的家长会。
希望明天秦哥不在这儿吧。他那个便宜侄子，秦佳阳连面都没见过，偏偏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疑神疑鬼或许就更频繁了。
要是秦佳阳问起这荒唐的事不知道又会牵到哪个犄角旮旯。
他低下头，眼见着一个人是从自己眼前抬过去的，王林昭紧随其后面容痛苦。
是这个人吗？许河周盯着又看了一眼，腿被废了不过还喘着气，面色惨白。
第53章 不要为自己提前的奖励感到后悔（）
秦佳阳越走越远，西服包裹着的衬衣上有星星点点的刺目，左右不过是曾经做过几百次的事，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心情。
许河周看着被众人拥护着走出视线的秦佳阳，心里生出了透骨的寒意。他又敬又怕的秦哥，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斩草除根的狠厉和快意，从刚被收拾的男人身上能牵出多大的秘密还说不一定。
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做收尾工作的几个黑超。对方转去了和秦佳阳一行人的相反方向，最让许河周觉得奇怪的是王林昭也跟着，这样的工作他平时是不过问的。
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许河周收回了视线，走廊里有人在打扫。
许河周走了过去，“许哥，别踩，再踩又得收拾一遍了。”
许河周愣了愣神，眼睛僵直地看向了地板，暗色的地板上有什么东西反着光，加上空气里隐隐散发着的铁锈味，血。
他往墙边站了站，对，该是这样的，刚才那个男人明明浅色的裤子上全是血他才觉得腿，大概是废了，以秦佳阳的办事风格，这还算轻的了。
许河周一路像踩着钢丝一样走着脚下每一步，他不怕，但想起男人的惨状，心里却鼓了个疙瘩，他只是有点膈应。
办公室里的景象更是不堪入目，还有杂乱的血色脚印，他们原来是踩着逐渐被风干的血迹一步步走出来的。
地板上还散落着几份文件，许河周没有伸手去碰，而是离开了。
这里像经历了一场浩劫，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寂静地存着急需向外流散的血泊，这种触目惊心的观感让他升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排斥。
许河周变了变脸色，离开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滑了一跤，一旁的服务员见状急忙过来扶了一下，那人咦了一声然后弯腰捡起了一支笔。
“许哥，这笔，您还要吗？”
是一只黑色的钢笔，笔帽和笔杆某些地方还嵌进了金色，是许河周平时惯用的一支笔。
许河周拿着转了转，突然皱紧了眉头，说：“我不要了。”
然后抛给了一旁的服务生。
他抓了抓手又猛地松了松，去了趟厕所。
那面巨大的镜子前，许河周无声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心，有血。
他对着镜子惨淡地笑了笑，又低头往脸上泼了一把水。
许河周啊许河周，你这时候就不用操心自己的惨状了吧，毕竟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也应该选的心安理得，又有什么胆量和背叛两个字沾上边呢？
许河周摇了摇头，抬起脸来，放假了一天，做点什么呢？
楚帆这时候应该还在家里憋屈着……也，不一定。
许河周最近这几天没听他说起拳馆的事，大概也有段时间没去打拳了，毕竟现在天气这么冷。不过兴许楚帆那个闷葫芦今天请来的半天病假会闲着没事干去打拳，还能挣点外快。
许河周收拾好了心情，昂首阔步走到门口，“那谁，你过来！”
他对着刚才和自己出去撑场子的殷勤小弟招了招手，对方虽然在和别人闲聊天但也果断收嘴，热情地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许哥，您是回家不方便吗？”
许河周点了点头，说：“这个可不给你涨工资。”
“看您说的，应该的，您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
小弟主动伸出了手，一把接过车钥匙，说：“您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许河周几乎要被这人和风拂柳的态度感动哭了。
自己这个经理当得完全像被权利架空一样，平时办正事的时候还要琢磨一下自己的措辞，当然这也是他自觉能力不足不自信的表现。
其实只要他一句话，送温暖的人也多的是。毕竟现在大局势在这摆着，秦佳阳很看重他，很多东西他也上道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耍耍威风？（我这是正常需要，照顾一下我这个残疾人好吗！）在别人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他颤抖了一下，决定躲到磨砂的玻璃门后面避风。
王林昭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就在他眼前，但对方隔着自带烟雾效果的玻璃没看见他。
许河周觉得不打个招呼不合适，万一对上眼多尴尬。
“王哥！”
他喊了一声，呼出的热气一下子团到了玻璃上，虽然不影响看人，但许河周还是下意识地擦了擦。
王林昭停住，然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眼睛里的疲惫却是要把整个人拖垮。
许河周正想开门邀他进来避避风，对方已经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好，那王哥你开车慢一点。”
这次王林昭干脆没理他，不一会儿走没影了。
小弟也慢悠悠地开着车从地库里出来了，看到许河周在门内站着他加了个油门一脚踩到了西城门口。
许河周抽了抽嘴角，小兄弟，你这是显摆还是威胁啊？
他被请上车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地叮嘱了一下小弟：“待会儿开车慢一点知道吗？”
小弟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句：“您放心吧！”
许河周决定保留自己鄙视的意见，虚伪！
西城歇业一天，没了每天的停车区满，路也比平时好走多了。
许河周看着路边大片大片的建筑划过，突然想起应该给楚帆打个电话的，要不中午吃饭怎么办，自己偷偷吃顿好的好像有点不地道。
他拿起手机拨出了号码，而且明天就家长会了。
想起来这件事，许河周心里就提劲很多，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期待，期待楚帆的“成绩不怎么样”只是谦虚。
明天就是自己在那些家长面前大放异彩？嗯，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竟然连明天的战服都准备好了。
许河周偷笑一声，这边手机一震，电话也接通了。
“喂？楚帆，你在家吗？”
“在家，怎么了？”
“你那拳馆再不练可就荒废了啊。”许河周半开玩笑地出口教育了几句。
那边没过一会儿给出了回复。
“你要没事，我就挂了。”
“哎？你别，”虽然小弟一定会很优秀地闭目塞听，但许河周还是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
“待会儿去家里接你，今天西城歇业了，我们外面吃。”
“哦。”
希望你不要为自己提前的奖励感到后悔……
第54章 送温暖（）
所幸许河周的叮嘱真的起效了，一路上小弟车速平稳，无超常发挥现象。
“许哥，我听亮哥说你还有个侄子啊？”小弟随口问了句顺便转了个弯。
“对，不太亲，就家里过得不太如意接到这儿让我管了。”许河周已经编好了自己的官方解释，他无奈地想着，小伙子，听过认哥认弟认干爹的，没听说过认叔叔的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侄子在会所的人气被炒到最高，许河周决定还是让他降低点存在感吧。毕竟学还在上，而且，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雪杉那里竟然还有人问这个小帅哥有没有女朋友？！
许河周当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除了鄙视对方老牛吃嫩草，还隐隐担忧楚帆那个可能童年阴影一直留存现在的脆弱样子，万一把某位拉皮条姑娘熟练的业务能力当作风雪送温暖，那就完蛋了。
小弟说：“我听上次楠楠姐说你侄子长得挺帅的。”
他就知道，许河周冷笑一声，“你托给你楠姐一句话，我侄子还在上学，让她不要肖想了。”
“欸，没事儿，楠楠姐充其量就是欣赏美的事物嘛，她好像有心上人的。”
小弟看了许河周一眼，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呃，也可能是有金主了。”
确实，有一个人经常光顾她的生意。
许河周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楠楠附上的那个人的跟踪报告有，这男人一直说想和我看星看雪看月亮，再或者，男人说要替我赎身？！（黑人问号脸）
总之是很无奈了，雪杉手底下的姑娘待遇很不错的，赎身这种话也就只能放在古言的凄苦恋情里说道了。
“那我就放心了。”
小弟还想再接茬，突然眉头猛地一皱，疾疾地打了个方向盘，“你他妈的不长眼的，又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大爷，连路都不会好好看了？！”
还是同样的配方，许河周惊魂未定，连发生什么都没看清楚只痛苦地揉了揉脑袋。
小弟还在和别人凶残地骂街，许河周觉得这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看起来相仿的年纪，对方一把火就燃了起来。
“你什么态度，怎么还骂人呢！”
聚来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
“我就这个态度！你他娘的闯红灯横穿马路说你你还来劲呢是吧！”小弟毫无所觉，依旧不依不饶。
一辆豪车和一辆自行车，一个咋咋呼呼的小青年和另一个面得像个瓜一样蹦不出个响屁来的小青年，很明显，观众会偏向弱势一方的。
“小伙子，人还小，你说话态度注意点，没人受伤就挺不错的了。”
小弟一脸不可置信，“大娘，你分得清对错吗，我这还是讲道理的说法，要是我大哥今天有事，我一个酒瓶子就敲他脑袋上了。”
许河周第一次觉得这平时笑嘻嘻的一张脸放起狠话来也是一绝。
“那谁，走吧，我侄子还等着呢。”他对着骂骂咧咧的某人提醒了一句。
小弟转头露出了狗腿子的微笑，然后指着那个闯红灯的小年轻，“我告诉你，车里坐的是我许哥，赔了我没事儿，我许哥要是出事儿了你担得起吗？”然后心有不甘地摇上了车窗。
你问许河周心里什么感受，这种戏码大概已经反转成了某区“老大”刻意刁难贫困潦倒？（人家不是只骑了自行车嘛！）的小青年。
他呵呵一笑，说：“那谁，你还挺遵纪守法的嘛。”
从客观角度上，这叫揶揄；但从小弟的主观角度上，
“许哥谬赞。”这是夸赞。
“……”许河周不想说话了。
小弟熟练地停到了他家楼下，然后指着路边一个人，“许哥，那你侄子吗？”
楚帆耍酷地穿了一个牛仔外套，里面裹着一件连帽卫衣，正低着头在划着手机。
要不是小弟指点，恐怕自己还要多此一举地上去找他了，赏心悦目但还真是人靠衣装。
不过楚帆最近是不是玩手机也玩得太多了。
许河周啧啧叹了一声，在下车的时候受到小弟无微不至的照顾。帮解安全带，帮开车门，他都要惊呆了。
这边的响动打断了正在沉思的楚帆，他抬头望过去，是一张和上次不一样的脸，而且自带拍马屁气质。许河周他有那么弱不禁风吗，还要让人帮忙撑着头顶的，他无声地皱了皱眉。
“楚帆，走，吃饭去了。”许河周隔着十几米远开外就开始喊话，不过对方无动于衷。
“可能没听见，我去叫他。对了，你待会儿打车回吧，这孩子会开车。”
小弟瞪大了眼睛看着年龄没多大的许河周他侄子，会开车？
“好，那许哥我先走了。”小弟识趣地没计较自己的杀青费，摆了摆手转身去了反方向。
“楚帆，你想什么呢你！也不说话。”许河周飞快地过去拍了他一下。
“你最近倒是挺会发展下线的嘛。”楚帆一脸嘲讽。
“这是他们对我地位的尊重，知道吗？”许河周自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刚才的甜头还让他意犹未尽，“你不知道人刚才又帮忙开车，又帮忙开车门，啧啧。”
楚帆瞥了他一眼，面带同情，“我看是你平时混得太惨，别人同情你才给你送温暖。好歹是个经理级别的人，就这么点小事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你倒好，还感恩戴德上了，可怜。”
“喂！过分了啊！怎么吃枪药似的，我平时不就只有两毛吗？都当兄弟看的，怎么让他们帮忙弄这弄那的。现在就，业务不熟练嘛！”
许河周提起两毛来还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
楚帆察觉到了什么，说：“反正没什么事，叫两毛一起去吃饭吧。”说着就要打电话。
“别别别，”许河周想夺过他的手机奈何手速总比别人慢一步。
“怎么？一人得道不想鸡犬升天了？”
许河周瞬间较真地冷了脸子，“你说话过不过分，两毛那事，”他故意装出来的凶相露了怯，“我总觉得我现在走的不对，我怕他们步我的路最后反而会怨我。”
楚帆这次沉默了很久，从他的手里一把扯过车钥匙，“走吧。”
“你怎么没想过路，应该他们自己走。你说得天花乱坠到他们那里就是生了异心。真要是翻不了身，那也是活该。”
最后那句话像带刺的鱼肉直直地扎在许河周心上，活该，自己选的路。
他大力地拍了拍楚帆的肩膀，“哈哈，精辟！”
楚帆脸上带着些犹豫，他解释道：“我不是冲你。”
楚帆欲言又止，但却也没什么能安慰面前这人的，许河周走的路……
他攥紧了手心，胸口满满当当地堵着最多的不该属于他的纠结。
第55章 导航（）
“去哪？”
“跟导航吧，我见刚那小弟玩得挺溜的。”许河周在凑到跟前捣鼓来捣鼓去，眉头却越皱越深，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伸手一戳，放了首歌……
许河周平时也只有手机这一个高科技的东西玩得溜一点，经常被打入冷宫的这辆车，估计楚帆摸得都比他熟。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帆，对方以一脸不好意思你又要被我压过一头的轻慢，轻车熟路打开了导航。
“你说地址。”
“江南火锅。”
楚帆看了他一眼，“你又要……”
“你放心吧，今儿我就带你吃一次正儿八经的火锅。”许河周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你以为我小时候还能没吃过个火锅是吧。”
不一会儿，歌单界面就跳出一串大的列表，许河周翻了一下，终于顺利找到地方点了进去。
“您好，现在开始导航。”女声提示结束。
许河周扯下安全带安分地倚在副驾驶上。
“你那个小弟，”楚帆只说了个开头，其实许河周已经在他耳边提那男人的名字不低于五次，每次都惹得他莫名反感。
他敢打包票，下一句话许河周一定能接得很愉快。
对你绝对的俯首帖耳，有求必应还会有其他原因吗？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
“不错吧，”果然，许河周笑着接上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