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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绝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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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将讲述这个历尽艰辛、坚韧勇敢的故事。’回程是悲壮的,队员相继死去,最后斯科特和另两名队员筋疲力尽地死在离基地不远的地方……”
  在拉上遮光窗帘的小屋内,电暖器发出的细微嗡嗡声和如意的娓娓道来混合在一起,富春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
  “你睡了?”下面问。
  “没有。”上面答。
  “你能体会到那种伟大的情怀吗?”下面问。
  “不能。”上面答。
  下面沉默了一会儿道:“在麦克默多站,有斯科特用过的衣服、炊具、机械和各种东西,还有个名叫‘斯科特窝棚’的遗迹。我在麦克默多站时看过斯科特的遗物。这样的男人,太伟大了。”
  “哎,你说,国家到底给他们多少钱,能让他们这么玩命?”上面探出头问。
  “你个俗人……在你的心里没有那种可为之寂寞、为之牺牲的爱吗?和你说这些伟大的人和事,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下面冷冷道。
  “牛怎么了?牛是用来夸人的。你说说他们,放着好日子不过,都他妈吃饱了撑的。”
  “庸俗!”
  上面缩回头,打了个惫懒的哈欠,接着就没声音了。
  Chapter 06 / 南极过家家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小屋子里,最可怕的不是寂寞
  而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寂寞下去
  正如富春跪在海冰上张着嘴望着前面
  最可怕的不是山崩地裂,而是那无尽的远方
  富春轻手轻脚爬下床,从桌上拿起手表,时值格林尼治时间早上六点。
  他拉开窗帘,外面天气晴朗,太阳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货架边舀了点米,开始煮粥。
  如意被他发出来的声音弄醒了,她睁开眼,又羞愧地闭上。
  富春拿起床下的便盆,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外面柴油发电机的嗡嗡声停了下来。富春回到屋里,把便盆放回原位,烧开一锅热水,把晾在苹果屋里专给如意擦洗的汗衫拿来放进热水里煮了煮,捞出来兑了点冷水绞干了。
  他把绞成一团的热气腾腾的汗衫递到如意面前,如意接过,先擦了擦脸,然后放进被窝里擦拭身体。
  富春转过身,把煮好的粥倒进碗里。他把昨天吃剩下的沙丁鱼罐头里的汤汁淋在如意那碗粥上,剩下的三块鱼也搁在如意的粥里。
  屋子里渐渐冷下来。
  富春把粥递给如意,道:“从今天起,我们每天只能吃两顿。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如意接过粥。
  富春从登山包里拿出一个大号金属保暖水壶,把自己的那碗粥倒进去,盖好,再把保暖壶塞进包里。
  然后他从上铺把自己的被子和褥子全拿了下来,盖在如意身上。
  “柴油不够用,从今天起,发电机只能晚上开,早上得关了。”
  如意吸溜着喝了一口粥,点了点头。
  富春转过身,开始穿冲锋衣裤,他把手套戴上,把如意那条粉红丝巾紧紧围在脖子上。虽然正值南极夏季,但室外还是寒风刺骨。富春的远行是一场考验。
  如意问:“你准备从哪个方向开始找?”
  富春道:“现在是早上,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的,我准备向东开始找。”
  如意听完道:“在南极极昼的时候,太阳升起的方向是北面。根据太阳的方位,可以推论坠毁点在我们的西面,所以西面是大海。你要搜索的方位是东南北三个方向。”
  富春愣在原地,问:“太阳怎么可能从北边升起来?”
  如意道:“不管哪里,当地时间午夜必然是太阳高度角最小的时候。太阳高度角最小的方向,北半球为北方,南半球为南方。北极极昼地区午夜太阳方向为南方,南极极昼地区午夜太阳方向为北方。极点除外。”
  富春道:“听不懂。”
  如意道:“在南极,你得学会相信那些你听不懂的事情。”
  富春道:“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富春背上登山包,戴上那块陀飞轮金表,道:“我想先往北走走看,算命的说过,今年我大利北方,走到三十公里远,如果没有极光站,我就原路回来。”
  如意道:“你平时用右手,所以你的右腿比左腿强壮,你以为是笔直走,其实会往左偏。同时受地转偏向力影响,你的方向会发生偏转,北半球右偏,南半球左偏,所以你会更往左偏。你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要找参照物,一座山、一块石头、一道冰川等等。你必须记住你的来路,尽量做标记,牢牢记住某些地标,这样你才能回得来。”
  富春拉紧冲锋衣的拉链,紧了紧鞋带。
  如意道:“人的步行速度大约是一小时走六公里,所以看好你的表,从出发时开始计算,走大约五小时,差不多是三十公里远。你面对的是复杂的南极地形,所以你得加一个小时,也就是你走大约六小时,如果没有找到极光站,你就赶快回来,这样你每天大约要走六十公里,需要十二个小时。”
  富春笑了,问:“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吗?”
  如意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笑得出来。”
  富春道:“在南极,你得学会理解那些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打开内门,走到内门和外门构成的保温门斗里,回过头,俩人对望了一会儿。
  “我走了。”他挥挥手道。
  “早点回来。”她躺在床上道。
  富春关上内门,打开外门,南极的风吹入他的鼻腔。他走到院子里,选了一块黑色的沙砾地。在南极,只有在夏季,当一部分冰雪消融后,黑色的地面才能露出来。
  他用冰镐在沙砾地上画了一个圆,然后正对着太阳的方向在圆里画了个十字。
  按照如意的指示,他面对太阳,这样他就面朝北方了,左手边则是他坠落的西方,是大海。
  他定了定神,向北走去。
  富春走了没多久,就发现北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他独自走在这片冰原上,慢慢走进一大片奇形怪状的小雪堆里。这些白色的雪堆默默围着他,有像猴子的,有像大象的,还有像妖怪的,大多数只有一个小土坡那么大。富春眺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白色冰山。
  他没想太多,转过一个雪堆,向着那座冰山走去。他一口气走了十五分钟,来到这座巨大的冰山脚下。这时一只海豹横在他眼前。这是一只威德尔海豹,正仰面躺在冰上晒太阳。
  富春站在它身边琢磨了半天,结论是他一个人弄不死它。无论如何。他望着海豹肥硕的身躯,肚子叽里咕噜叫唤起来。
  这只威德尔海豹体长三米,重约三百公斤。它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看富春,打了个大哈欠。当富春见到它嘴里那排锋利的牙时,彻底绝了打海豹吃肥肉的念想。海豹不知道富春风起云涌的思想斗争,又倒头睡去。它的两只前鳍搁在肚子上,时不时地挠挠痒,胡子一抖一抖,显得内心快乐,生活安逸。
  阳光照在冰雪上,亮晃晃地刺入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停住脚步,心想这里怎么会有海豹呢,这里不是陆地吗?
  他又走了几步,腾地停下了,心想眼前怎么会有冰山呢,冰山不是大海里才有的吗?
  他原地转了一圈,用脚在冰面上使劲跺了跺。海豹被他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慢慢蠕动起肉乎乎的身子,爬到一个雪堆后面去了。富春从另一个方向绕到雪堆后面一看,才发现冰面上有个海豹洞。海豹钻入洞里深蓝色的海水中游走了。
  富春僵在原地,这才明白自己再一次走出了南极陆地,走上了南极海的冰面。他面前是绵延无尽的白色海冰,上面盖了雪,看上去和陆地一模一样,其实在他脚下的,是几千米深的冰冷海水。
  原来小站的北面紧靠着大海——这个小站是建立在靠近大海的一座山脚下,它的西面和北面都是大海。西面跟大海隔着六座山,北面离大海很近。
  富春走到海豹洞边往下看,洞里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厚厚的蓝色冰洞。
  他四顾茫然,抬头静静望着那座巨大的冰山。
  冰山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龟裂的冰缝里露出湛蓝色的冰。起风了,风灌进那些湛蓝色的冰裂缝中,发出各种呜咽。富春抬腕看了看表,转身往回走去。此时,一大块冰忽然从冰山顶部崩落,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砸来。富春听闻头上传来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面前的海冰被砸破了,一排混合着冰碴和海水的汹涌大浪向他掀来。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如一个炮兵阵地齐齐开火般的巨响,让富春瞬间失聪。富春被强大的冲击波掀倒在地,惊恐地看到脚下的冰面噼里啪啦地迅速裂开,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冰山崩塌,数万立方米的冰雪倾泻而下,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像是一头狂怒的怪兽张开布满白色尖牙的大嘴向富春飞奔袭来。
  富春连滚带爬向陆地方向逃去。在他四周,被激起的雪和着风,瞬间让他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十平方海里一片沸腾,他感到脚下的冰面在颤抖倾斜。他拼尽全力向前爬着,看到冒出海水的冰裂缝时,就玩命跳过去。
  轰!冰山第三次崩塌,它是要杀了富春。
  富春哆嗦着,喘息着,像只灵巧的松鼠那样,在迅速龟裂解体的冰面上夺路而逃。身后是大约五米高的一排冰雪巨浪,其中的任何一块冰都能把他打成肉泥。脚下是零下三度的冰冷海水,只要掉下去,几分钟内就会被冻得失去知觉。
  他跑向一座坚实雪堆,奋力一扑,蜷缩在雪堆后。轰的一声,一片夹杂着无数冰块的白色气雾从雪堆两侧和他的头顶上呼啸而过。瞬间,四周皆是白色,伸手不见五指。
  富春蜷紧身子,躲在雪堆下。
  咔嚓嚓,他的脚下再次传来一阵坚冰裂开的巨响。
  “开恩啊!”他歇斯底里、惊恐万分地冲天大喊。
  冰山的崩塌停止了,飞溅的冰雪纷纷落下,除了冰面开裂的声音,天地间再无声息。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走出这座挡住死神的雪堆,望着身后一片混沌,缓缓跪下。
  此时如意望着窗外。
  她整天躺在床上,尽量一动不动。为了能尽快让断骨处长出骨痂,她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各种煎熬。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小屋子里,最可怕的不是寂寞,而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寂寞下去。正如富春跪在海冰上张着嘴望着前面,最可怕的不是山崩地裂,而是那无尽的远方。
  如意静静望着那幅画着观音菩萨的挂历。如果富春死在外面,那么她也必将困死在这小屋里。每每想到此处,都会不寒而栗。她默默计算着富春离开的时间,唯一的一块表富春带走了,她的手表扔在第一次宿营的山脚下,当时没觉得一块手表有什么重要,现在才知道,时间是联系她和富春的唯一纽带。因为天不会变黑,她躺在床上,不知道究竟还有多久他才能回来。五分钟在这里变得像一小时那么长,她强迫自己睡着,可越来越冷的房间和饥饿让她难以入眠。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翻看那本《泰戈尔诗集》,从《飞鸟集》翻到《吉檀迦利》,再从《断想钩沉》翻到《新月集》。
  她轻声读着那些带有夏日花香的诗句。可时间过得太慢了,她独自躺在床上,蓬头垢面,裸着下半身,鼻子里已经闻不到床下那个屎盆子的气味,她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优越感和所有尊严终于灰飞烟灭。
  那些特别黑暗的东西开始爬进她的脑子,那种刻骨的颓废开始侵蚀她的心,她得吃药,可药已随着飞机的残骸沉入了数千米深的南极海。
  此时富春走在回来的路上,脚步沉重,气喘吁吁。路过一个融雪的水坑,俯下身喝了几口冰冷的水。他摸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会儿,放了回去,打开保暖壶,把最后的一点粥喝光。
  他放目四顾,辽阔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活物,上下寰宇只有三种颜色,天的蓝,地的白,山的黑。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往回走去,觉得自己快累死了,无比渴望躺下睡一觉。
  他走出海冰区,走上陆缘,这时一只企鹅的骸骨吸引了他。那是一只被贼鸥打败、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阿德利企鹅。
  富春捡起骨架中的脊椎骨,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这里就是个大冰箱,有机物基本不会腐败。富春拿起一团雪,把这根企鹅的脊椎骨来回擦了擦,放进背包里。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晚上,富春回到了废弃小站,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小屋。
  “你回来了。”如意撑起上半身,掩饰不住喜悦的语气。
  富春感到一阵温暖,在白得晃眼的雪地里走了一天,眼睛感觉很刺痛,他揉了揉。
  “怎么样?”如意问。
  “北面不远是大海。”富春答。
  如意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猜这个小站是建在一块三面环海、一面连接大陆的半岛上。现在我们只剩下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其中之一,必然也是大海。”
  富春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如果只剩下一个方向,那我们找到极光站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值得庆祝!”
  “嗯!”
  俩人一起望着架子上的沙丁鱼罐头。
  “即便只剩下一个方向,也是茫茫一大片,也是大海捞针。”
  “嗯。”
  富春起身道:“我去开发电机,做晚饭了。今天有好吃的!”
  “什么?”富春从包里拿出那根企鹅的脊椎骨,晃了晃,道:“新鲜的!”
  如意伸手捂住嘴。
  富春道:“不脏,新鲜的,我拿出去好好洗刷,晚上煮个企鹅骨头汤给你喝。补钙!”
  如意干呕了一下。
  富春拿着企鹅骨头出门去了。他在水坑边把骨头洗了又洗,那两只嗅觉灵敏的贼鸥又飞了过来,望着他手里的骨头。
  富春心想总得想个办法抓到这两个家伙,一只红烧,一只清炖,想到此处,不禁咽了咽口水。
  富春回屋,照例换了尿盆,煮了粥,外加煮了一锅企鹅骨头汤。他在汤里放了些酱油,但整碗汤还是散发出一股腥味。
  等他把一碗热腾腾的企鹅骨头汤端到如意面前时,如意脸色变得煞白。
  “喝了它,你得补钙。”富春道。
  如意点了点头,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她气喘吁吁地把碗还给富春,强忍了几次,才没有呕出来。
  富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犹豫地伸出手,给她拍了拍背。他的手接触到她时她僵了一下,随即就平静了。她抬起煞白的脸,擦掉强忍呕吐时憋出的泪,大口喘着气。
  富春没心没肺地笑了,然后如意也笑了。富春把粥端来,俩人正式吃晚饭。这次他俩没有开罐头,只在粥里放了点盐,凑合着吃了。
  如意喝完粥,道:“等能下床了,我做饭给你吃,等你回来。”
  富春笑道:“南极过家家。”
  他走了一天,太累了,加上眼睛胀痛,不停流泪,喝完粥拉上窗帘,爬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发电机在外面发出嗡嗡声,这让如意觉得踏实。小屋里渐渐暖和起来,如意听着富春的呼噜声,感到抑郁的心情好多了。她多想上铺传来拍床板的声音,然后富春就会探出头,俩人就会多说一会儿话,可富春太累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屋外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一道,打在如意的床头。
  如意轻轻掀开被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左腿,红肿消退,状态比原来好多了。她盖上被子,随手翻开泰戈尔的诗集,正巧翻到《在病床上》的第二十二首——
  我在梦中看见
  生命的外壳脱落。
  在那未知世界的川流上
  卷去了财迷所攒积的一切……
  如意合上书本,她拍了拍床板,想和上面说说话。
  “喂!”
  上面打呼噜。
  “喂!”
  上面继续打呼噜。
  Chapter 07 / 你得学会相信那些你无法相信的事  窗外依旧是白昼,这使得她无法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  独自躺在床上,开始担心富春,窗外的风雪让她备感孤独  富春如果在外面遇难了,她只能一个人在这等死  想到这种缓慢的死亡过程将是多么孤独,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二天早上富春照顾如意吃饭擦洗后,去苹果屋翻出了一个生锈的手摇冰钻,回屋拿出了那套钓具。
  “今天不找救援,我去钓鱼!”富春道。
  如意道:“海冰太厚了,这个小冰钻打不穿的。”
  富春道:“昨天一座冰山崩塌了,那块海冰区裂开了,应该能找到口子。”
  如意吃了一惊,问:“冰山崩塌时你在附近?”
  富春笑了笑,出了门,眯着眼向不太远的海岸线走去。
  他心惊肉跳地回到昨天逃命的地方,望着远处那座曾经崩塌的冰山,放慢脚步踏上海冰。
  他找到昨天雪堆后的那个海豹洞,发现已经被崩塌后呼啸而来的冰雪覆盖了。他用脚踩了踩,很松,便插下冰钻,一只手扶着冰钻,另一只手紧握转把,嘎吱嘎吱摇了起来。他大汗淋漓地打了半个小时的洞,钻出一个不大的冰窟窿。他从包里拿出那套钓具,组装好,在鱼钩上牢牢插了一小块罐头沙丁鱼肉,把钓钩扔进海里。
  起风了,他的眼睛越发疼痛。他拉紧拉链,蜷缩起身子,坐在冰面上等着鱼上钩,时不时不放心地望一眼那座崩了一小半的冰山。
  如意躺在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
  屋外的发电机富春出门前关了,屋里的温度正一点一点降下来。如意掀开被子望着自己的腿,她知道最快也得两周左右断骨处才能慢慢形成骨痂,那时才能勉强绑着夹板活动一下,但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二次骨折。难耐的日子还很长。
  富春坐在冰面上望着浮标,忽然发现它动了一下。
  他猛一提钩,欢呼着将一条肉色的南极鱼钓出了冰洞。他大笑着,在冰面上捏着滑溜溜活蹦乱跳的鱼。鱼不一会儿就死了。富春趴在地上,仔细观察这条鱼。这鱼的头很大,眼睛也大,鱼鳞非常细密,大约一个半巴掌的长度。
  “头真大,就叫你大头鱼吧!”他对鱼说。
  他将鱼钩扔进冰洞,满怀信心地坐正身子。忽然他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回头一望,冰面上的大头鱼已经被一只无声无息飞近的贼鸥叼走了。
  富春大骂一声,放下渔竿,起身去追那只天杀的贼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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