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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一笑:“哎哟,这么大!我们平时见的锭银只能算灰孙子了!”
既然包了妓院,其他客人只得散去,就在楼底下摆上五六桌,喝酒、行令、调笑。一时间淫言秽语夹杂着环佩叮当。许苟也不客气,左搂翠儿,右抱云儿,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此时,那税课司的官儿撩拨道:“翠儿、云儿,你娘说你们是雏儿,还没*呢,可怎么证明给我们看啊!”那翠儿、云儿在秦淮学得一身本事,琴棋书画件件精通,谈吐清雅,见过不少文人墨客,没想来到延平遇见许苟等人,眼神淫邪,无怜香惜玉之意。谈吐粗俗,有令人作呕之感。学得本事无处施展,本就不耐,于是不冷不热道:“无需证明,到时便知。”司狱司的官儿,不知就里,紧接着说:“你们那儿,听说没*的妞儿都叫什么清倌人,听说凡叫清倌人的十个倒有九个不清,是吗?”许苟说:“清不清,上了床便知分晓。”那翠儿比云儿略大,于是说:“说白了吧,雏儿也好,清倌人也罢,此位大爷说十个九不清,我也认了。谁叫我们投到这秦楼楚馆来的。”许苟一班人大笑起来。云儿接着说:“我倒觉得我们这些妞儿,比当今官场中人清多了。依我看,当今官场中人,十个有十个不清!”税课司、司狱司的两位正待发作,只见突然拥入一群军士,刀枪剑戟闪闪发亮,大呼小叫:“一个都不许动!”
许苟这班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可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魂飞魄散,尖叫起来。老鸨慌忙上前口称:“军爷,我们翠云楼按月纳银,也算是正经的营生,可没犯法,莫不是走错地方了?”转而又说:“走错也是缘,且请坐下歇息。”带头的那位大喝道:“没你的事,趁早靠边!”就这当儿,许苟他们反应过来了。税课司、司狱司的两位起身笑说:“这位军爷息怒,我们税课司、司狱司今儿宴客,要不,请坐下说话?”两人边说边拿眼睛瞄了瞄许苟。那许苟安坐不动,刚才惊吓缩回的两双手又伸出,依旧左搂右抱。那位军爷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到了许苟,笑容可掬对许苟说:“此位莫非是……”课税司、司狱司的官儿来劲了,说:“此位许大官人,银屏山银场局矿监莫公公是许大官人的义父……”没等两人继续吹嘘下去,军爷的笑脸突然铁板,左右看了看两旁手下的士兵,厉声喝道:“拿下!”士兵一拥而上,那许苟猛然站起,喊了声:“敢!”那军爷似没有听见一般喝道:“拿下!与许苟一起来的,统统拿下,押送延平府大狱!”此时,那花容失色的翠儿、云儿,婷婷袅袅起身说:“刚才还说我们姐儿不清呢,真是现世报!”说罢哼了一声,扭转身子往楼梯走去。
徐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许苟一班人。第二天,延平卫指挥使司的士兵到了许苟盗采矿上,二话不说予以查封。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银屏山矿监署里,莫尤震怒了,他那公鸭嗓子吼叫起来:“敢跟咱家作对,反了天了!来人!带上家伙,随咱家去延平府里……”余音未绝,只听得:“不敢劳驾莫公公,下官徐阶请安来也。”这下,愣住的倒是莫尤:“莫非抓我来了?敢!”但莫尤的气焰降了一半。
看看年纪三十光景,个子不高,身体不胖不瘦,脸上挂着笑容的徐阶,莫尤没好气:“你来做甚?” 莫尤个子也不高,精瘦,脸色苍白得几乎毫无血色,年龄四十光景。徐阶看在眼里,依然笑容满面:“这不,给公公请安来了。”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莫尤充满着戒备。
坐定之后,莫尤先发制人:“听说你拘了许苟,是何道理?”“拘许苟乃小事一桩,何足道哉!还有大事在后头。”莫尤一惊,竟顺着徐阶的话问:“什么大事?”“公公有所不知,此人借公公名头,大肆盗采银矿。且坑内条件恶劣,致死矿工十五人,罪大恶极!下官只怕公公无故受累,坏了一世清名倒在其次,恐怕圣上……”说到此处,徐阶两手抱拳向天一拱,说,“雷霆之怒,公公的前程便不好说了。”说着便喝道:“还不把卷宗呈上?”身后胡岚匆匆上前,恭恭敬敬奉上卷宗。徐阶说:“下官今作不速之客,也是出于对公公的一片孝心。就此告辞。”说罢返身就走。眼见徐阶旋风般的退走,莫尤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莫尤惊魂未定,赶紧打开卷宗,只见里边开列着许苟盗采的几处银矿,连年致死的矿工姓名、人数,受贿官吏的人员、金额,欺压百姓的种种罪状。更使莫尤触目惊心的是周边里长纠集百姓写的要求严惩许苟的《万民状》。看到这里,莫尤深叹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徐阶连首辅都敢顶,我莫尤算什么,在大内根本排不上号,何况许苟这事儿已成铁案,事情闹到皇上那儿,没好果子吃。莫尤于是软了下来。许苟有靠山莫尤,还被擒住,延平其余矿主都像戳破的气球--瘪了。跑的跑散的散,多年的痼疾一朝解决。
徐阶正竭尽全力整顿盗采,京城却传来了徐阶的老乡冯恩被打入了锦衣卫的大狱。事情说来话长。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天上出现了彗星,彗星俗称扫帚星,人们认为是不祥之兆。彗星出现象征着政策有误,嘉靖皇帝煞有介事命令大臣们进言。南京有个巡抚御史叫冯恩的就讲了几句真话,说这彗星出现是人造成的,希望改变不合时宜的政策,应该改变用人的现状。冯恩对当时的大臣做了评论,谁谁谁行,谁谁谁不行。重点指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都御史汪鋐三人是奸臣。说张孚敬是“根本之彗”,汪鋐是“腹心之彗”,方献夫是“门庭之彗”,请求嘉靖罢黜三人。嘉靖皇帝请大臣提出改进朝政的建议,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哪里知道这冯恩来真的,要求罢黜自己的宠臣。再说张孚敬已经致仕,冯恩消息不灵,继续猛攻,在嘉靖看来就有落井下石之嫌。于是嘉靖龙颜大怒,下旨命锦衣卫奔赴南京逮捕冯恩,追查是何人指使。这冯恩被拷打得遍体鳞伤,被处以死刑。为冯恩说话的尚书王时中、侍郎闻渊、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都受到了不同的处罚。消息传到延平,徐阶大吃一惊。一来冯恩是自己的同乡,多了一层关心;二来这冯恩是位铁面无私的御史,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就为了说几句真话--而且还是应嘉靖的圣命才说的真话,也要被处死。
不提徐阶揪心。处死总该有个程序吧,北京组建了审判团来审理冯恩,审判团人员有尚书夏言、王廷相、汪鋐以及一批官员。这汪鋐还是“主笔”--书记员。这就是嘉靖时期的怪现象,冯恩揭发的是汪鋐,结果是汪鋐来审冯恩,连回避制度都形同虚设。
这场审判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先是冯恩不跪汪鋐,汪鋐命士卒扭扯让他跪下,冯恩不服,大声呵斥;接着是混战,汪鋐斥责冯恩说:“你屡次上疏要害我,今天我先杀你!”冯恩抓住话柄反击:“圣天子在上,你做大臣为报私人恩怨杀言官,居然对着百官也敢这么说,肆无忌惮!”汪鋐又说:“你平时不是自称廉洁正直吗?在狱中为什么收受同狱犯人的东西?”冯恩说:“这叫做患难之人互相关照,从古到今都如此。哪像你贪污成性,卖官鬻爵!”接着,冯恩像背书似的列举汪鋐收钱卖官的事实。
对着这么多官员,冯恩当面揭发,到底是谁审谁呢?汪鋐恼羞成怒,掀翻桌子,起身上前,竟欲报以老拳。这哪里是朝廷审案,简直是市井相骂!体统全失!尚书夏言看不过去,也敢说话,就说:“汪大人,此是审案,不是相打,存些体统吧!”闹了一场,毫无收获。汪鋐就利用“主笔”的身份,在记录上写了两个字“情真”,也就是冯恩污蔑大臣情况属实。
审判结束,冯恩要被押回大狱,押出长安门时,围观的人几乎堵塞了道路,人们纷纷赞扬冯恩,称他口如铁,膝盖、腰也铁,连骨头也是铁铸的。北京城到处流传着冯恩的事迹,称他是“四铁御史”。
草民称赞是不济事的,冯恩仍被判死罪。冯恩的儿子行可,年仅十三,为父伸冤,守候在长安街,见到官员乘轿而过,便拦轿告状伸冤,却没有一个官员敢揽这活计。冯恩的母亲年已八旬,白发苍苍,来到午门外,敲响了登闻鼓。这登闻鼓就是皇帝除了通过官僚机构奏报系统了解信息之外的另一条获得信息的路径。明太祖在午门设登闻鼓,令一御史坐在那里,有人击鼓便立即奏报皇帝,以便听取民间重大冤情。所以,击登闻鼓就是要告御状。这个松江老妇人豁出去了!可御史一听是为冯恩伸冤,吓得裤裆都湿了,连忙拦下,把冯母撵走了事。
冯恩案一直拖到嘉靖十二年(公元1533年),期间徐阶驰书告诫冯家,大意是圣上性情刚直,硬顶撞冯恩一定得死,如果能够用哀婉的事情来打动皇上,或许承蒙皇上恩典,赦免了冯恩。于是冯恩之子冯行可请代父死的一篇李密式《陈情表》上呈。这篇冯式《陈情表》先叙祖父早死,父亲冯恩由祖母吴氏抚养成人,当了御史。因感恩皇上,才竭诚直言,陷于大辟。后述祖母吴氏年已八十有余,对父亲冯恩被判死刑非常哀伤,只一息尚存。再表如果父亲冯恩今日死了,那么祖母吴氏今日也一定会死;父亲死了,祖母也死了,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希望皇上您可怜我,同意我代替父亲去死,赦免了我的父亲,苟且让我的父亲和祖母活命。最后说皇上您杀了我不会伤了我的心,我被杀了也不会有损皇上的法治,我现在就伸长脖子等着刀斧手来取我项上人头。这篇《陈情表》是冯行可刺臂用血写成。通政使陈经倒有些担当,也不怕汪鋐的报复,把冯行可的血书入奏嘉靖。这位冷血的皇帝,读后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下旨司法部门“再议”,冯恩由此得以不死。而冯恩祖孙三代,也得以青史留名。
松江人冯恩大难不死,发配雷州(今属广东)。途经延平,其时知府李翔已到职,徐阶复位推官,他途中拦截,设酒以送,赋《赠冯侍御戍雷州》文,向冯恩表示敬意。后冯遇赦回乡,得以终老。徐阶则经过三年一次的吏部例行考核,成绩卓异,调升为黄州(今属安徽)同知。明朝职官的制度,州的行政级别比府低,全国有州二百三十四,知州为从(副)五品,同知为从(副)六品。为嘉奖徐阶在延平府的功绩,把他从正七品,提到从六品。这无疑是对灰溜溜贬到地方当推官的徐阶的肯定。徐阶自然高高兴兴准备行装,到黄州上任。
徐阶在上房准备行装,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又出了什么大事?正惊疑间,衙役来报,称府衙属吏约四五十人,候在门外,欲为徐阶送行。徐阶很感动,也知道这次升职仅仅是他这个下僚崛起的开端,后面的路还长,所以不可张扬。他放下手中衣物,走出大门,向属员们拱手称谢:“承各位同侪,阶来延平就职三年,为延平父老所做不多,平时对众位倒是多有得罪,阶在此谢过。”说罢躬身一揖:“阶不愿劳驾诸位,送行就免了吧。”这番话非常得体。同侪即同辈之意,对属员称同侪是平等相待;有时性急,徐阶对属员督促过急,严词厉色也是有的,说声对不起,寥寥数语,恩怨勾销。但不让送行,属官们可不买账,有人叫道:“我延平也是儒学之乡,迎来送往,礼也!何况来时未迎,岂能不让送行乎!”徐阶拼命摇手。这时,已病愈返任的李翔匆匆赶来。明代知府是四品大员,虽是同乡,但在众人面前,礼节上不能马虎。徐阶赶忙躬身说:“李大人您病体刚痊,不可动劳!”李翔扶住弯下身去的徐阶,转向众属吏笑曰:“本府因病告假,府事由这位同知代理,要说感谢,倒是本府应该感谢才对,是也不是?”这话倒难以回答,这些属吏也很精乖,怕得罪知府,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第十七回 政绩优官升五品赴杭州
强教化提举学政推岳词
正在此时,见一衙役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衙役向李知府耳语几句,弯腰退下立在一旁。李知府笑说:“好事啊,大开府门让百姓们进衙,这也是我延平府一桩盛事!”众人不知何故,衙役走后不久,一大群百姓拥了进来,白发苍苍的、年轻的、怀抱幼儿的,这里边徐阶还看到了胡岚、戚和,人们边走边喊:“我们来送徐大人!”还有几个壮汉,抬来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徐阶在延平的政绩,额为“功德碑”。
这种场面,对徐阶的智商是个考验,坦然承受吧,不妥之甚,急切间不知怎么是好。他想起了家乡的状元钱福说过的几句话:“天下有二难:登天难,求人更难。天下有二苦:黄连苦,贫穷更苦。人间有二薄:春冰薄,人情更薄。世间有二险:江海险,人心更险。知其难,守其苦,耐其薄,测其险,可以处世矣。”徐阶想,人心有时确实比江海的波涛更险。我今儿被民众拥戴,肯定会有人不悦,他们躲在角落里,弄不好还在搜集我在延平处事的失误呢。现在不能张狂,要低调,低调!可怎么面对呢?徐阶感觉到额上已沁出汗来,便伸手去怀里掏手帕,没想手指触摸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心想,这不是可久的青丝么?
前面谈到,可久遗言追随徐阶,徐阶把灵柩送回家乡,随身带可久青丝一缕,算是遵守了遗嘱。徐阶摸到一团青丝,立马想起可久“让他人表演”的话来,心头豁然一亮,也顾不得掏手帕擦汗,心想,惭愧!李知府,对不住了。徐阶便对众人说:“父老乡亲,容我说几句。”众人安静下来,徐阶不慌不忙地说:“延平三年,如果说徐某的作为父老乡亲还满意的话,那可不是徐某之功,靠当今圣上的齐天洪福,是仰知府李大人的教诲督导。”这一番话倒是非常得体。接着又说:“徐某今赴新任,意欲请李大人再加训示指点,父老乡亲意下如何?”
抬出知府李大人,还说请李大人训示,谁敢反对?李翔想,好你个小老乡,一脚把球踢到我这儿来了。事已至此,不讲是不行了。于是李翔清清嗓子说:“徐大人所言不错,天下百官为民办事有成,皆赖当今圣上恩泽施于民。但臣下有功,也不可不记。百姓赠碑,乃民心之所向,拒辞不妥。本府以为,此碑宜送入名宦祠。”言毕,众皆踊跃。
此去黄州,徐阶依旧是单车赴任。谁知一路上,时有吏民在路上设宴相送,好在徐阶酒量甚大,每处三大杯,不至于醉。风尘仆仆,一路趱行,刚出延平府界,到一驿站歇下,吏部的最新任命文书从延平追上来了。原来浙江一按察佥事丁忧回乡,改任徐阶为浙江按察佥事。大明朝在各行省设有按察使司,专掌行省刑名按劾之事。纠邪官,惩奸暴,平冤狱,激扬风纪,澄清吏治。设按察使一,正三品;副使,正四品;佥事多人,正五品。佥事各有分工,叫提举,如提举兵备、巡海、清军、驿传、水利、屯田等。而徐阶是提学佥事,也就是提举(分管)浙江省学政。乡学、社学、县学、府学一应地方学校,全由徐阶负责。这对徐阶来说,实在是福音。徐阶与浙江的学子,就有了师生名分。不仅能培养人才,而且培养出来的举人、进士,都成了徐阶的门生。徐阶的人脉拓展了。俗话说,好事成双。徐阶履新前回了次家乡,母亲又为他说了门亲事,娶了弘治年间南京兵部尚书张蓥的孙女为妻。婚后八日,徐阶携母妻赴杭州上任。
大明朝各行省的军事、行政首长的设置为,分天下为十三道(行省),不设巡抚衙门,设承宣布政使司,为行省最高行政衙门;不设巡抚,设左右布政使各一,从二品,为行省最高行政首长。行省不设总督衙门,设都指挥使司,为最高军事机构;不设总督,设都指挥使一人,正二品,是行省最高军事长官。而中央其他一些部门,也都在地方行省有派出机构和人员,如都察院,在地方派有十三道监察御史,专门纠劾地方官员;又如,十三道按察使司,掌一省司法领域的弹劾重任。六部在十三行省都有派出机构,叫清吏司,掌行省的各部事务等。所以,地方真正亲民官员,只有知府、知州、知县。
徐阶浙江按察佥事的职务,就是分管学校的教育、督察。当年浙江行省幅员西到开化(今属浙江),南至平阳(今属浙江,与福建交界),北至太湖,东至大海。有十一个府、一个州、七十五个县,户有一百五十四万,人口五百一十五万。嘉靖十二年(公元1533年),徐阶到浙江上任,衙门在杭州。徐阶上任仅一年,就跑遍了浙江的十一府、一州、七十五县,考察学校教育、教官良莠、校舍优劣、学子状况。然后徐阶采取针对性措施,修缮校舍,增置学田,完全学政,严格学范。教育内容上,崇尚修身,强调务实,力倡经世致用。学术空气渐渐活跃起来。
徐阶平民式的态度,对莘莘学子也有鼓励。话说徐阶任职的第二年,恰逢乡试,试题为《学而时习之》。余杭县的诸生范轼,文中述及“时习之乐”中也有苦,引用了一句古典“颜苦孔之卓之至”,考官不知出处,正在为难。徐阶巡视阅卷场,见主试官凝眉悄言,就走近前去,看到“颜苦孔之卓之至”句,也觉得陌生。此时徐阶因这位诸生名“轼”而想起了当年苏轼试文中的杜撰,考官不知出处,信以为真而取为进士的典故。那还是北宋嘉祐二年(公元1057年)的事,当年苏轼二十一岁,应进士试,试题为《刑赏忠厚之至论》,以忠厚立论,论述施行刑(罚)和奖(赏)应以忠厚为本。这年欧阳修是主考,梅圣俞是阅卷官。梅认为此文有“孟轲之风”,即议论像孟子口吻。为说明忠厚的重要,苏轼文中引一古典“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就是说刑官皋陶喊了三次“杀”,尧连喊三声“赦免”。不是很忠厚么?中进士后,欧阳修讨教苏轼这句话的出典,苏轼轻描淡写笑着回答说:“想当然耳。”苏轼靠想当然杜撰典故,得中进士,造成他此后的文词常有想当然之举,《赤壁赋》搞错古战场如是,《超然台记》更如是。超然台在山东诸城(当时称密州),登山东诸城的超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