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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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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灏灵殿里又是一声造反派惊天动地地断喝。
  “那事其实是这样的……”牛保国回想起当时的那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怯怯缩缩地说,“解放前,大约是48年的后季,赵村西南巷的赵财东向孟至塬乡公所报案,说他们村的赵广锁偷了他家场里所晒的棉花。只怪我自己当时血气方刚,一心想要锄邪扶正,一见有人报案,说在自己的辖区有这样的事发生,就来气了,立刻带领着乡丁前去追查。谁知道赵广锁是个倔脾气,就不敢见问,一问脾气还就躁得不行,不仅矢口否认,而且还破口大骂不止,一口一个‘狗日的你把鳖眼睁开,到赵村打听打听,看你爷我是不是那号人!你别看你爷我人穷,可是我人穷志不穷,穷人还有个穷争气呢。’他在乡公所里一劲子就骂得和尚满寺热,乡公所上上下下的人一时间个个都下不了台,觉着脸上实在没面子。就正在这都恼羞成怒的时候,县上来文,叫把人押到县警察局去审理。谁知在押解赵广锁去县警察局的路上,赵财东说赵广锁这人是个烈性子,抓了就放不得,眼下如果押到县警察局去了以后,案子落不实被又给放了,那么他回来后就决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可不得了,我们谁可就都逃不脱。这一说倒把我一时还给说得六神无主,没了主意,手足不知所措。最后悔的就是当赵财东说‘不如把他寄在这儿算了’的那时候,我自己头脑简单,虑事不周,不知怎的就给‘哼’了一声。乡丁牛运通更是冒失,听到我‘哼’这一声,没问青红皂白就扣动了枪扳机,猛不丁一枪把赵广锁给撂在那里了。你说赵广锁他怎么还就是个地下共产党员?”牛保国此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却已经后悔得痛心疾首了。
  “我们已经从华阴县解放前的有关档案资料中查出来,解放前赵村的赵广锁起初仗义行侠,劫富济贫,一直是孟至乡赵村一带‘农运’的领头人。他向来积极靠拢党组织,党组织经过长期的考验培养,后来就接收其为中共地下党员,然而却被你这个无人性的东西一枪给残酷杀害了。”红联指总司令振振有辞地说,“铁证如山,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牛保国目瞪口呆,“我”了半天,结果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红卫见牛保国嘴里一个劲儿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字面来,心里早就颇烦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我看你这熊是一点儿都不老实,不动用无产阶级专政的暴力修理修理,量你心就不甘。”他们这伙人的行话把下狠劲整治人就叫做“修理”或者是“圆圈”,拿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拷打,用酷刑。于是站在当间四根大柱子底下的那几个彪形大汉立马就解下了缠在腰间的钢鞭,朝着牛保国的身上,劈头盖脸地噼里啪啦乱抽了起来,直打得牛保国抱着头,在这大殿里狼奔鼠窜,四处躲藏,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了进去。怎奈这大殿里再宽广就是那么大一点儿地方,你想想,他又能跑到哪里,躲藏到何处去呢?想躲无处躲,要藏又无地藏,他只能疼得嘴里像杀猪一样“吱——吱——”的一个劲儿不住惨叫着呼爹喊娘。他的身上随着钢鞭的不住落下,衣服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皮肉暴起了纵横交错的血槽。
  “爷,好我爷哩!你饶了我吧。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赵广锁他是地下共产党员!我他妈的不是人,把眼睛瞎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爷,饶了我吧——”牛保国没命地哭叫着,苦苦地哀求红卫兵造反派饶了他这一回。可是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会因他哭叫得悲惨、哀伤而心慈手软?这些人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他们一个个都认为这时候是下手越狠越过瘾。
  “我日你妈的,人死了你说一句你错了就完了?人头都掉地上了,你说句错了能不能给他就再安上?”他们在这个当口一个个都在不遗余力地乘机表现自己无产阶级革命的坚定性,直把牛保国打得想跑也跑不动了,慌忙钻到一个墙角,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屁股撅起老高,不住地哆嗦,声嘶力竭的喊叫,最后瘫痪在地上昏死过去。这些人这才一个个喘着粗气,忿忿不平地渐渐停住了手。
  “没看这熊既不经打,还又是块茅坑沿子的石头。”赵红卫涨红着脸,忿忿不平地说,“哼,能把你弄到这儿来,就不怕你臭、硬。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早就教导我们说了:‘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他们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的逻辑。”“敌人不投降,我们就坚决叫它灭亡。”红联指总司令颐指气使地说,显得早已胸有成竹,“整治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给上老虎凳!”他手下的人一听这话,马上就用凉水泼醒了已经昏死过去的牛保国,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墙角又拖了过来,打算给他上老虎凳。
  牛保国一见这场面,胆早吓破了,手刨脚蹬,拼死挣扎着不肯去,可是事情这会儿怎么由得了他?这伙人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不由分说,三打五除二就把他死死地捆在了一条长凳子上。牛保国魂不附体,只顾拼命地哭喊着:“八爷,饶了我吧。你把我饶了吧,好我的八爷哩!”“说!老实交代你的问题,解放前你一共枪杀了多少共产党员?不说,想与人民为敌,别说你叫八爷,就是叫九爷、钩钩爷都不顶事!”这些人开始给牛保国紧绑在长凳上的腿下面加砖,逼他招供。
  “我解放前再没有杀过什么人。我没有,真的再没有啊!哎哟妈呀——疼死了。我这下不得活了!”随着造反派给牛保国腿下又加的那一块儿砖,牛保国疼得忍不住凄惨地哭叫着,豆大的汗珠子流得满脸都是,从额头直往下滚落,止不住的汗水又一次浸湿透了他浑身上下的衣服,但是他还是死活都不肯按照造反派们的意思胡乱招供,因为他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一招供的严重性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的意志。他脚后跟底下的砖块于是越加越多,由一块儿增加到两块儿,又由两块儿增加到了三块儿……随着脚后跟下面所垫砖块的不断增加,他那肝肠寸断,苦痛难耐的哀求哭叫声禁不住就嘶哑了,而且越来越有气无力,由大变小,到最后只能见到他的嘴唇在不停地微微一张一合,就再也难得听见他的一点儿声音了……
  牛保国终于熬刑不过,头一歪,又一次昏死过去。有个造反派提过来了一桶凉水,猛地往他头上一泼,牛保国就又微微有了知觉,但是他仍然不肯按着造反派的要求招认。等到造反派给他脚后跟下面的砖,垫到了第四块儿的时候,只听牛保国的腿骨头嘎巴一声——折断了。
  这些口称自己是“三忠于,四无限”的造反派们把牛保国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五更灏灵殿外面的远处传来隐隐约约鸡叫声的时候,一个个都筋疲力尽,瞌睡得实在受不了了,这才不得不停住了手。为了避免牛保国熬刑不过,寻短见自尽,他们把他用绳子五花大绑了起来,吊在灏灵殿内的大梁上,让牛保国的脚尖刚好能挨着他脚底下的地面。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这些人这才放心地各自休息去了。
  此后的牛保国每天都要被提去拷打审讯。他那胖老婆张妍也曾多次来看望过他,可是一到西岳庙大门口就被把门的红卫兵给拦住了,任凭她是怎样地求爷爷告奶奶,给人家说好话,祈求人家让她进去把牛保国看望一下,可是这些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的红卫兵忠诚战士就是坚决不肯放她进去。她一再地软磨硬缠,没办法就坐在西岳庙门口不走。把门的红卫兵拗不过她,就只好勉强答应把她从家里所带来的牛保国临走落在门槛内的那只鞋转交给牛保国,然而在接那只鞋时却冷不丁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唉,这鞋恐怕对他来说,现在也用不上了。”张妍一听这话心里马上就发毛了,一时弄不清楚牛保国这几天在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她的心里被这话不仅装上了一块儿石头,而且是怕极了。
  由于革命形势大好,祖国山河一片红,国家对九类人的子女就恩宠有加,认为一个人“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政策就规定九类人的子女只要能和自己所出身的反动家庭划清界限,其中有百分之五的人是可以教育好的。出于形势所迫,为了争取成为那个百分之五的对象,牛保国的儿子牛连学于是在立新(庙东村)生产大队革命委员会所召开的革命群众大会上毅然声明,他和地主兼历史反革命分子的牛保国断绝父子关系——为九类人子女作出了表率。不管牛连学心里真正是怎样想的,但既然已经宣布与反动的家庭划清了界限,与罪孽深重的父亲断绝了关系,那么就不能再与之有丝毫的来往了,以免有人说三道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以致弄巧成拙,所以牛保国被红联指揪到西岳庙里以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望过一回。这事在庙东村群众中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负面反映,背地里人们议论颇多,有说东的,当然也有道西的,各执一辞,褒贬不一。
  由于夏天天气炎热,加之根本谈不上能有什么治疗条件,牛保国身上的多处创伤就都溃烂、化脓了,且散发着一股呛人的腥臭味儿,熏得人谁都不愿意到他跟前去。在西岳庙的这些日子,牛保国也算把人世上的活罪都受够了,造反派们给他把什么酷刑都用过,往肚子里灌辣椒水,差点儿没把他呛死,现在把肠胃都给烧烂了。他多次都产生了死的念头儿,想就此了结一生,但是怎么能够呢,人家造反派把他绑得死死的,看得贼严贼严,根本就没能有这样的机会。他要死不得死,想活又活不成,在这里一天简直是生不如死,比下地狱还下地狱。最后他实在熬不过造反派的那些种种花样翻新的非人折磨了,于是就在一次严刑逼供时,一咬牙,流着眼泪,恨下心来,拿起了造反派扔在他面前的笔,在造反派事前写好的审问笔录上签了字,随后就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认为,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用这种方式来求得在人世的解脱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得以早点儿离开这个苦不堪言的人间地狱,去到一个没有苦痛,没有争斗,大家都互相理解,相互关爱,和睦相处的极乐世界。
  牛保国一招认,造反派们立即抓住战机,巩固、扩大战果,把牛保国这一案件的材料整理齐全,上会讨论,予以定性判刑。因为牛保国解放前枪杀地下共产党员罪恶滔天,专案组成员一致通过判处死刑,并很快就上报到陕西省专案组,请求核准。可是谁能知道牛保国杀人案的材料报上去以后,造反派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着批文下来。为了能够迅速地以造反派的革命实际行动大力彰显无产阶级专政的无比威力,震慑那些时刻都在蠢蠢欲动,阴谋复辟变天的阶级敌人,红联指的这些革命闯将在这事上就等不及了,一个个都焦躁得乱嚷嚷起来:“这上头一天吃了饭倒底都是在弄啥里嘛,我看把咱们报上去的那东西都给撇到耳朵背后去了,就全没当回事。”“没见过干革命工作怎么能像这样的磨磨蹭蹭,你看就没有一点儿雷厉风行的劲头儿嘛。”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敢顶敢撞敢造反的角儿。“我们的伟大领袖,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早就教导我们说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样雅致,温良恭俭让。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难道他们能连这一点儿道理都不懂吗?怎么对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就一点儿也都不照办呢?”“可不是吗?‘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我们要大力发扬‘只争朝夕’的精神嘛。”他们这些人,其它长处有没有不知道,反正东拉西扯,生搬硬套地背诵毛主席语录,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能行。
  “红联指”的造反派们成天价在一起哄哄着,嚷嚷着,终于有这么一天,等得他们着急得再也等不下去了。“照这样只管一个劲儿地等下去,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着上边的批文呢?那还不得把人的胡子都给等白了?等急死呀?把革命的大好时机都给等错过了!像这样,我们县的无产阶级文化革命运动怎么能一浪高一浪地轰轰烈烈向前开展呢?我看,我们现在完全有必要采取一个惊世骇俗的非常规举措,革那些不合理的规章制度的命,以引领华阴文化大革命的大好形势。”于是在他们这些革命闯将的倡导下,一个文化革命的新生事物就有应运而生了:牛保国的案子“枪毙后待批”。红联指的无产阶级造反派们决计要在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上走出一条史无前例的新路子,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左派革命者,并且认为现在一切事情是越左越好,越左越能显示自己革命的坚定性、彻底性。
  “革命群众统一行动闹革命”的通知发下去了:“八月×日,在西岳庙召开全县革命群众的万人公判大会。”同时牛保国的家属张妍也接到了一张“红联指”造反派组织给她单独所下的通知,叫她做好准备,届时来指定地方拉牛保国的尸体。
  这一天,全县的万人公判大会果真准时在西岳庙里召开了。西岳庙的灏灵殿前又一次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森严无比。公判会开得很简短,军管组组长报告了这次大会召开的重大意义后,就由红联指总司令开始对牛保国进行宣判。这个会前后总共开了不到二十分钟,随着红联指总司令的一声惊心动魄的判决:“……现判处地主兼反革命分子牛保国死刑,验明正身,绑赴刑场,立即执行!”两个穿黄军装的红卫兵健步如飞地跑了上去,把站在台子前面的牛保国脖子上所挂的大白牌子立马就翻了过来。翻过来的牌子,上面所写的内容与判词基本一致,只是用红毛笔在“牛保国”几个字上画了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大叉儿,以表示此人犯了死罪,现予以立即枪毙。
  行刑的车队出发了,前头是九辆全副武装的摩托车,横三竖三排成方队,在与之开路。骑在摩托上的人个个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大墨镜,阴森可怖极了。他们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辆警车,警笛气力十足地在不间歇地一个劲儿鸣叫着,让人闻声敛容丧胆。接下来是一辆大卡车,卡车的司机楼上架着一挺拖着长长的子弹链的重机枪,三个机枪手趴在重机枪的盾牌后面,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瞄准着正前方,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意外变故。卡车车厢里,左、右、后三面都是荷枪实弹的红卫兵战士。
  再下来,跟在后面的就是刑车了,牛保国单独一个被押在一辆死刑车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他可能早已都人事不省了;斜竖在司机楼顶上的那面挂在他脖子上,标明他是死刑的牌子这会儿支撑着他那稀软的脖子;那颗已经没了一点儿力气,低垂下来的头随着汽车前进时的颠簸,贴在牌子的前面微微地左右来回摆动着,跟在牌子上面挂着一样。牛保国的整个肢体这会儿完全是靠站在他两边的县中队战士架持着,不然他是连一刻也都站不住的——可能这会儿阴间的黑白无常早都把他的魂儿带到阎王殿里向阎王爷报到注册去了。
  死刑车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辆拉着陪绑犯人的刑车,车上的犯人一个个也都脖子上挂着大牌子,在车厢里依车帮站着,面向前来参加公判大会的革命群众低头认罪。他们的后面跟着的是一辆黑色小轿车,这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贴着“指挥车”的字样。最后的一辆车上坐着几个医生打扮的人,有人说这些人是到刑场验尸、监督行刑的法医。
  这支去行刑的车队,在嘹亮雄壮而振奋人心的“大海航行靠舵手”歌声中,缓缓地开出了西岳庙,开进了岳庙街,然后折而向西开去。原本就不太宽敞的西岳庙街,这会儿被参加公判会来的革命群众拥挤得水泄不通。街道两旁往日顾客盈门的商店,这时也因为了支持造反派们召开的公判大会,全都关门,停止营业了。街道两侧,那些商店的房檐下、台阶上,到处站的都是观看行刑车队的人。刑车上那些被示众的犯人,站在车上根本就分不清车下面人丛中张三李四谁是什么模样,而只能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你看这些围观的革命群众,一个个全都傻愣愣地瞪着眼睛,伸长脖子,在看车上所押着的那些即将就刑伏法的犯人。他们觉着好奇,同时也多少感觉到了些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威力,为之而震惊。不知是因为街道上人多挡住了前进的路,还是“红联指”的造反派们为了示威而有意这样安排,反正这些车在西岳庙的街道上行进得很慢很慢,像一溜儿蜗牛在往前爬行。有好一些喜欢寻求刺激的年轻小伙子,一直跟在车的两侧或者是后头,随着刑车往前跑,凭着自己的强壮体力,穿梭来往于人群之中——他们似乎立志要紧跟刑车跑到刑场,亲眼看看枪毙人这一新鲜事。
  紧跟在行刑车队后边的人群里,夹杂着一个特别显眼、引人注目的人。这人不是别人,她就是牛保国一辈子都没真心爱过的他那胖婆娘张妍。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孝服,艰难地拉着一辆架子车,架子车上放着一卷用草绳拦腰捆着的芦席,气喘吁吁,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在这行刑车队的后面,往前拼命跑。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支行刑的车队今天究竟是要开到哪里去,她要追到何时为止;她也全然不在乎周围的人都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或者是把自己撞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反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上,一定得跟上,千万别让这支行刑的车队给甩掉,以致寻不着了它们的去向。”她一边嘴里不住地在焦急地喊着:“让开,快让开!让开点路,求求你们,请快给我让点儿路!”一边拼死拼活地往前跑着,竭力不让在前面开着的那行刑车队把她甩了下来。
  这支浩浩荡荡的行刑车队,慢腾腾地行进在西岳庙弯曲得像条龙一样的街道上,简直跟只大爬虫似的。它们就是这样慢慢悠悠地向前爬行着,一直爬到了柳树行,接着又从县城的北城根儿绕而向西,继而就驶过了横跨在长涧河上的县西桥,穿越过了战国时魏长城的残垣断壁。到这时候,行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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