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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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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撵?我不要说是撵,那时候就是大声一喊,那人准都会吓一大跳。我想,你说这柿子现在能值几个钱?摘回去也还有点儿太嫩,又能做什么用呢?不过他要是猛地一受惊吓,从那么高的树上给摔下来了,把胳膊腿或者是哪里给摔得不对劲儿了,那可该怎么办?请郎中看病治伤,又算是谁的责任?”牛保民大瞪着眼睛,不理解似的反问吉生,“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后就干脆把犁一扛,牵着头口,扭回头,又到这儿和你们谝闲的来了。待会儿那人走了,我再到地里去犁我的那一块儿地。丢点柿子能损失个啥?大家相互都平平安安的,那才真正是个福啊!”吉生听着听着,极不理解,无不疑惑地到了牛保民跟前,两眼傻乎乎地在他的脸上看来看去,一个劲儿地来回看,好像是感情十分投入在地寻找着什么似的,看得牛保民直觉着怪怪的。“你看什么?看的是没见过我?”牛保民极不愿意地训斥吉生,然后他又接着说:“反正我这人当时是这样想的,我退避一下,鱼安水安,大家都安宁,不知道能省多少事的。”牛百顺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饭,端着空饭碗准备往回走了,他听牛保民这样一说,忍不住又扭回了头,对牛保民说:“哎哟我说保民呀,我怕你都快成神仙了。尘世上在哪里还能再找得下像你这样的人?”他这话对牛保民是表扬还是批评,一时谁也没法说得准。牛保民把他们这些人所说的话也一点儿都不往心上放,只是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说:“你们不知道,小事好忍。凡事,你忍一下就海阔天空,退一步则相安无事。我活一辈子就信这个理。”
  吉生看着牛保民对他自己的信念虔诚挚着的这个样子,不由得就又戏谑地说:“保民哥,你说这话,这会儿我也都细细想过了,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这不,你人好,现在连老天爷都知道了,它呢,于是就睁了眼,看你缺什么给你个什么。你缺个娃,老天爷就让你媳妇那肚子一天天地往起胀。你得是还想进一步修行积德,让你媳妇这次给你生上一个带茶壶嘴儿的娃?”牛保民听着他这话正说到了自己的心病上,立时情绪就又激动起来,“呼”地一下子站起身子,慷慨激昂地说:“我今儿个在这里给大家把话说出来,我媳妇这一回要真能生下一个男娃娃,我承大家的情,就破费把大家每一个人都好好酬谢酬谢。”黄娃这小伙子一听马上高兴得叫了起来说:“嗳!你今儿个发烧哩得是?红口白牙的在这儿抡大话。我告诉你,这话说出来可就收不回去了,非得算数不可,不要到以后老天爷真的让你得下男娃娃了,你又大瞪两眼不认账了!”牛保民涨红着脸说:“看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我牛保民向来是你所说的那样的人不是?我什么时候小气过?在人前说过空话?”“那你现在就给大家说说,”在场的人全都兴趣高涨起来,七嘴八舌地乱嚷嚷道,“要是真的到那时候了,你打算是怎么个酬谢法?让我们这些人听了,提前先心里高兴高兴,回去了,好天天给神烧香,替你祈祷啊。”
  牛保民说:“你们大家说说,我城北十亩地里的那一片谷子,长势怎么样?”苟良应声说:“你那地里的庄稼还有什么说的,长势美得就不能再美了啊。我看到收时候,说不定亩产都能有三百多斤呢。”牛保民激动得说:“我今天在这儿给大家说,到时候如果真的天遂人愿,我媳妇给我生下了个男娃娃,那么,我就把我那十亩地所产的那三千多斤谷子,作为谢礼,全部分散给大家。咱们邻家百舍的,谁家要是吃的紧缺,就只管拿上口袋到我家来给自己装,直到分散完为止。”“真的?”有人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不放心地又反问了他一句。牛保民毫不动摇地说:“君子一言,白布染蓝—这还能有假?”
  大家就这样十分开心地说着笑着,在一起谝了片刻,就各自回家拿了农具,下地干活,各人忙各人自家的事去了,谁也没把这事就真的当真。牛保民这会儿估摸着攀在他家柿树上摘柿子的那个人这会儿也该走了,回家取了个笼,扛着犁,牵着牲口,就又向着城南牛氏埝他家的那块地里走去。他走到了自家地里,并不急着就开始套犁犁地,而是先来到了地中心的那颗柿树底下,很怜惜地察看了一番。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由于偷摘他家柿子的人在摘柿子时汲汲皇皇的,一点儿也顾惜,柿树下面就掉落了许多被摘下来的柿子及折断了的柿树枝枝儿、柿树叶儿,折腾得一塌糊涂。所掉在树下的那些柿子大都摔烂了,偷摘柿子的人自然是不会要的了,扔得满地都是。牛保民十分心疼地弯下腰来,把掉在树下的那些已经摔烂的柿子就一个一个地往自己所来带的那个笼里捡。
  牛百顺这会儿正好从牛保民的地头儿上经过,看着他这时吝惜的那个样子,觉着这人十分滑稽可笑,能舍得眼看着让人把成担的柿子偷着摘走,却舍不得那几个从树上掉下来已经摔破了的烂柿子,于是禁不住就挖苦他说:“保民,你这人让我该怎么说好呢?眼看着人家把你的牛都牵走了,你不管,却舍不得一个烂牛桩?”牛保民听着他说这话也不气恼,直起腰只是“嘿嘿嘿”地干笑着说:“百顺,再谁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这人一辈辈子过日子,还不就靠的是‘勤俭’?再说了,你看这些烂柿子掉在树下,碍手碍脚的,地也没办法犁地不说,让人看着,你不知道有多可惜?你想我能忍心?我把它用笼捡回去,撂到醋瓮里,农闲了用它酿些个醋,不也还是上好的调料吗?喂!我说,不在你嘴逞能哩,你每年过春节,从我家里所灌的那醋,把你这熊吃得高兴的,直夸赞味道正,酽,那还不都是用这些个烂柿子酿做的?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牛百顺被说得一时闭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儿感叹说:“唉!你真会过日子,后来又逢下碧霞个好媳妇,能干。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在人前能夸起嘴才怪咧。你把你前些年过的那紧巴巴的日子咋又忘了?不过,还得要说,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到你俩手里,即使一个土疙瘩,也都能变成人参果。你算是把香烧到香炉里去了-----如今日子过成了。”牛保民听着他说这话,也不强辩,只是搭讪着说:“再说,我先把这些烂东西拾掇到一块儿,下一步犁地也就好做活了。”
  常言说:“吉人天相。”秋后大忙还没彻底结束,牛保民的媳妇刘碧霞就坐月子了。街坊四邻赞不绝口地说:“没见过碧霞这人,真有本事,连坐月子生娃也都会挑时候,等地里的农活忙得都快差不多了,农闲了,天凉了,这才开始—这人不知道要省多少事,少收多少罪呀。”刘碧霞这一回可真的是给牛保民争气了,天遂人愿,居然真的生了个男娃娃。这下子可把牛保民能给高兴坏坏了,在家里不论是出来还是进去,嘴都笑得闭不上。左邻右舍,连同他的那一帮帮子相好的一见他的面儿,就闹腾着向他要讨喜酒喝,要给他的孩子张罗着过“十天”。然而,他头却摇得就跟个拨浪鼓似的,一直推脱说:“不忙不忙,大家地里还都有些尾巴活儿没忙完哩,撂不下手着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地里的活路都忙完了,闲下来的时候,我再消消停停、好好地大摆宴席,请乡亲邻里们给娃做满月。”就这样,他把这事一直往后推了二十多天,直推到了满月时候。
  牛保民之所以要坚决地把这事一直往后推,其实不惟独是因为大家伙儿地里的农活儿还没彻底忙完,而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其它缘故。他这人办事历来小心慎重、稳健而沉着,在这件事上他更是越发地想得多、想得细。你想想,如今他已经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得刘碧霞给他生了一个胖墩墩的男娃娃,老来得子,如愿以偿。这娃简直就是他的眼睛珠子、命根子,他一天把他当宝贝的看待着的,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飞了。他不想在娃这事情上有任何闪失,生怕给娃过早地过“十天”,大操大办,家里人来客往一多,乱哄哄的十分吵杂,大人碧霞坐月子和小孩生下来日子都太浅,经受不起,到时候万一吵聒出个什么事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他就实在吃不消,恐怕干哭都没眼泪,后悔也就都来不及了—他简直就不敢往下继续想。所以他就想方设法地让事情办得稳妥一些,把庆贺的日子尽量往后一推再推,想一直推到娃“满月”或者是“百岁”的时候,确实老气了、硬棒了,再进行庆贺。
  一九四七年阴历的九月十六,按节令这时霜降都过了,满地的红柿子也已经下完了,庄稼人田里地里的活路,收呀、种呀的,全都已经彻底忙结束了。牛保民这才开始张罗着给自己的那个宝贝蛋蛋儿子过“满月”。早在前三天村里那些给他帮忙的人就都上事了,平日那些和他经常来往的人一个个都不请自到,居然来了一大群。他们积极踊跃地帮着牛保民往家里借桌子,借板凳,借碗碟筷子,借孩子过满月所需要的一切用具。砌灶台,到西岳庙街上割肉、买菜、置办东西—忙这忙那,忙得简直不亦乐乎。牛保民的家里天天都像逢集遇会一样,出来进去的人熙熙攘攘、源源不断,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到处都充满着一片热热闹闹的喜庆气氛。到了九月十六,正日子这一天,他家就更是与以往景象不同,单就从西岳庙街上馆子里请来做酒菜的大厨师就好几个。牛保民家多年来都没贴过楹联的门上这回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贴了个满堂红。只见前大门两边所贴的楹联,上联写着“多行善,善行多,积善成德”,下联是“盼嗣子,子嗣盼,教子及第”,横批是“吉人天相”。
  早晨天刚一明,牛保民一轱辘就从炕上爬了起来,赶紧洗过手脸,叮咛刘碧霞把娃用两层被子,放在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提了一挂很长很长的爆竹,站在大门口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随后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贺喜的人上门来了。今天来给牛保民贺喜的人多极了,整个庙东村几乎一家不缺不说,就是周围十里八寨的外村人,也都来的不少。牛保民家里,原本就不是很大的院子密密匝匝的,人挤人,人撞人,擦肩接踵,几乎拥挤得都水泄不通了。就凭牛保民在庙东村及周围远近的人缘,凡是知道这事的人,轻重都要给他行上一份礼。牛保民也不论来人礼品的轻重,即使是拿两三个鸡蛋或者扯一二尺花洋布,也都要让礼房的人在礼簿上记下,到吃饭的时候打发人去把他请来赴宴。吃上午饭的时候,他家的院子里人多得实在坐不下了,帮忙的人干脆就把坐席吃饭的方桌摆到当巷里。这样以来庙东村他所住的那条巷,半截子巷道就都摆的是他家宴请、招待客人的酒席桌子。
  吉生他们那一伙人又贪图热闹,凑份子给牛保民庆贺娃子满月,送了一台木偶戏。他们一吃过午饭就在牛保民家的打麦场上,用几根木椽搭起了一个简易戏台,木偶戏就在一阵铿铿锵锵的锣鼓声中唱开了。农闲了,周围四村八寨的人,家里地里也都没有什么要紧的活儿可干,人们一听说庙东村的牛保民给娃贺满月,还唱戏哩,就都赶来看热闹。木偶戏唱的是关中东部特有的一种剧种—时腔,戏名叫做“麒麟送子”。这会儿,在牛保民家打麦场上看戏的人就多极了。他们一边看着戏,一边在不住地夸赞牛保民给娃过满月,事情办得排场,红红火火,确实破费不少。有人打趣地说:“听说牛保民平常过日子节俭得连媳妇刘碧霞晚上纺线都不让点灯,嫌浪费灯油,没想到这次给娃做满月却是这样的大方,竟然舍得摊这么大的本儿。”
  戏,紧锣密鼓地开演了有一会儿以后,牛保民引领着身穿大红袄的媳妇刘碧霞就贺戏来了。他双手托着一个红漆楠木方盘,方盘里端着一瓶上好的西凤酒,一条香烟,一包点着红的水晶饼和一些时鲜的水果、落花生-----算是四色礼,由看城门的老李头儿在前边引路,从他家里径直走向打麦场来。他夫妇俩一进打麦场,老李头儿手里所提的鞭炮就点着了,边走边响,一时打麦场上硝烟弥漫,火药味儿呛人;花花绿绿的爆竹皮被炸得粉碎,满地飞舞,随风飘散,在地上立时落了厚厚一层。牛保民走到戏台跟前,双手举着楠木方盘,直举过头顶,连同方盘里的东西一起递给了戏台上唱戏的人,然后转身又从碧霞手里拎过一个布袋,另一只手伸进布袋里,大把大把地往出抓落花生、糖块和香烟,向着四周看戏的人群使劲儿直撒。看戏的人—大人、小孩一时居然都只管去争、抢、捡拾洒落在地上的那些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而顾不上看戏了。这时又有一些爱闹着玩的人,由吉生领头,手里提着人们往常给牛马脖子上所带的铃铛,乘牛保民和刘碧霞不提防,猛地一下就分别套在了他俩的脖子上,一边摇着挂在他俩脖子上的那铃铛,一边强牵着,笑着、闹着、拉着他俩满地胡乱跑。刘碧霞不懂庙东村当地小孩过满月还有这样的习俗,操着她那一口很重的河南口音,一个劲儿地嚷嚷说:“这哪中,这哪中?”撅着个大屁股直往后拽。可是闹着玩儿的这些人,这会儿哪里由她分说,只管拉着他俩在全村的那三条巷道里,由东头儿到西头儿,又由西头儿到东头儿,一下子就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遍,且边走还有人边上来拦住他们不断给脸上抹红,直把他们的脸一个个抹得像个关老爷,一片红,就连脖颈子、衣服领子也都给染红了。最后,闹腾得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人困马乏了,牛保民又给他们了一些零碎钱,让他们去买烟、糖果吃,这才算完事。
  到后晌,煞戏了,他们又十碟子八碗、十三花地美美吃了一顿—那席面是够丰盛的。吃完饭后,人们就一拨一拨地陆续告辞,开始往回走。牛保民拱手把他们一一送出了大门,并殷勤致谢。这时候他并没有忘记早先晌午饭后下地前在城门洞里谝闲传时给大家所说的那话,不要任何人提醒,见了那些过得比较急困的邻居,主动就拉着他们的手,推心置腹地对他们说:“咱们世世代代都是居住在一起的好邻居,有些事千万别见外。说句实话,我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比较宽裕了点儿,今年城北那十亩地里的谷子,托各位高邻的福,又长势特好,的确像苟良、吉生他们估计的那样,一下子产了三千多斤。我原来在大家跟前说过这话:‘我家碧霞这一回要是能给我生下一个男娃娃,我就把这块地里所产的谷子全部分散给大家吃。’现在我如愿以偿了,也就应该兑现以前向大家所许诺的那话了。去,你们谁要是需用,就回去取上个口袋,来给你们装上一些。”就这样,他把他家里那十亩地里所产的谷子给拿口袋来的人,一人多少都装了一些,全部分散给庙东村的三十来户日子过得比较紧张的人家了。他的这一义举,当时在孟至乡十里八村还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事情,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一时在乡亲们中间有口皆碑,传为佳话。
  到了晚上,紧紧张张忙了一整天,忙得腰酸腿困,晕头转向的牛保民把客人和帮忙的人全都送走完了以后,这才得以喘口气。这些天来,他不论一天再有多忙,心里时刻总都惦记着他那老生之儿,一有空儿就想看上他一眼,就这样还是老觉着看不够。今天白天他一直忙得没有工夫顾得上看娃,现在到晚上了,人都走完了,这不,刚一有空儿,他就赶紧来到厦房看儿子来了。他一进厦房门只见刘碧霞坐在炕头窗子口,腿上盖着条棉被,孩子就睡在她的两腿之间。牛保民走上前轻轻地揭开了盖在刘碧霞腿上的那条被子的一角,瞧着睡在刘碧霞两条大腿内侧的娃,只见娃紧紧地贴着刘碧霞的腿部,在刘碧霞不热不凉的体温呵护下睡得正甜香。牛保民用他那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摩着娃的满头黑发,接着又用他那壮实的手指头去拨弄娃那红润的小嘴。正在睡梦中的娃迷迷糊糊地觉着嘴上有什么东西轻轻来回动,还以为他母亲是要给他喂奶了,眼睛连睁都没睁一下,就忙不迭地嘴唇蠕动着吮吸起牛保民的手指头来。刘碧霞看着眼前这情景,禁不住笑着说:“嗳,我说娃他大,现在该给咱娃起个名字了吧?你说咱该给咱娃起个啥名儿好呢?”牛保民心情无不惬意地说:“那咱当然一定要给咱娃起上一个最好最好的名字了。娃们小的时候,我们可以猫呀狗呀的随心胡乱叫;长大了,上了学,要是再胡叫,那可就不行了。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心里琢磨着,咱家姓牛,这牛总得要有草吃对不?我们这头牛吃草还得吃的有德行,你说是不?我这样寻思着的,于是就想把咱娃的名字叫做‘牛德草’。你说怎么样?”刘碧霞一听温顺的一笑,说:“这名儿吉祥。我没啥说的,一切随你,就把他叫做‘牛德草’吧。哎,我还有件事要想问问你呢,可是一直没得顾上。”牛保民听她说这话,不由一愣,说:“唉,什么事?你说吧。”刘碧霞接着说:“一后晌,咱们只顾着忙了,也没太留神,我这会儿突然才想起来,你给那些人分散谷子的时候,看没看见看城门的老李哥来?”牛保民经刘碧霞一问,这才一下子恍然诧愕起来:“这……你看,你看,我今天怎么把这事儿给没记住呢?看城门的老李头儿一整天都在给咱家忙前忙后地来回跑个不停,怎么到后晌分散谷子的时候就不见人了呢?”原来这老李头儿和刘碧霞一样,也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难民。他无依无靠,孤身一人,一直就住在庙东村西城门口内顺着城墙掏的那个六七尺左右深,高低连腰都伸不直的斜窑窑里,给庙东村看守着西城门。斜窑窑里的土地上铺了一些干麦秸,这就是他朝夕栖身的床铺。日子过得一贫如洗,非常凄苦。他一辈子什么营生都不会,只能间或给那些吹唢呐的乐人拍拍铙钹,打打下手儿。可是这人为人颇有骨气,村里不论是谁家,大小有一点儿事,只要让他知道了,他都会主动前来帮忙的,并且还总热心得不行,十分地卖力气。他老家和刘碧霞的娘家在河南不管离得近还是离得远,出了省了,又同在一个庙东村里,他两人当然就算是乡党了,何况又还都是逃难流落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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